被一個人跟蹤、注視的感覺實在是太惡心了。

然而令陳依安意外的是，還不等她去找何欣怡，何欣怡找上來了。

她看着站在窗邊的何欣怡，還有些懵圈，但還是站起身，走到班級門口和何欣怡一起，試探問她：“找我有什麼事嗎？”

何欣怡搖搖頭，小聲說：“我能和你做朋友嗎？”

陳依安一愣，下意識想要拒絕，但看着何欣怡期待的眼神，她就有些難以開口，便問她：“這些天你跟着我做什麼？”

何欣怡臉上很不安，手指交纏在一起，磕磕碰碰的解釋：“我……想和你說話，可是我，不敢，所以我，我……”

陳依安看她磕磕巴巴的樣子，大概明白了，就問她：“你要和我做朋友？”

“不行嗎？”何欣怡的眼珠子都黯淡了幾分。

“不是。”陳依安搖頭，她猶豫了一秒，還是不太忍心的說：“我們可以當朋友，你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找我。”

何欣怡聽到回答，臉上就有了笑意。

這還是陳依安第一次看到她的笑，笑起來有個淺淺的梨渦，很好看。

“那你以後走路别總低着頭，要昂首挺胸。”陳依安也笑着回應，她其實遇到過很多何欣怡，但她每次都低着頭走路，導緻自己之前從不記得她的樣子。

既然要改變，那就先從儀态改起。

何欣怡愣愣的，有些不太明白，但還是下意識的挺起了背。

屈音站在四班走廊處，看着她們兩個人站在一起，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啧，一班那個人是真不清楚何欣怡什麼德行啊，還敢跟給她走在一起。”四班一個女生見了，搖搖頭，都是不認可。

“屈音，你就是對她太好了，她偷了你那麼多東西，你還跟她玩，現在好了，她指不定跟别人說你的壞話。”另一個女生說。

屈音笑笑，聳聳肩說：“沒事，我又沒做虧心事，還會怕這些嗎？”

“那肯定。”

“算了，我們進去吧，今天還有點冷。”

屈音進班級前，看了眼一班門口，眼裡閃過一抹不屑，何欣怡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嗎？她想得美。

陳依安也想過何欣怡為什麼要來找自己當所謂的“朋友”，她想起了自己對何欣怡提到的“黑羊效應”。

黑羊效應想要破局，要麼推翻“屠夫”，建立新的群體意識；要麼尋找“白羊”組團，擺脫孤立無援的狀态。

毫無疑問，何欣怡的做法是第二個，她的破局方法是……自己。

想到這兒，陳依安有些好笑，原來她在别人的眼裡，是邊緣的“白羊”啊。但這一次的破局，陳依安還是滿懷期待的。

她喜歡看心理學，心理學和哲學有很多共同之處。“黑羊效應”她還是第一次遇到，也很想看看何欣怡能不能破局成功。

“同桌，該去上政治課了。”陸風收拾好東西，準備跟周琪一起去别的班級上政治課，但她看到陳依安在發呆，就叫了叫她。

陳依安這才從自己的精神世界裡抽離出來，她擡頭看向陸風和周琪，才反應過來趕緊拿書本和筆。

“我們先走了。”陸風說完，就和周琪一起離開。

陳依安拿了書本和筆，才慢悠悠地朝着别的班級走去。

接下來的幾天，何欣怡基本一到課間就來找陳依安。四班的人見了，也就遠處看看，沒人會到一班門口來找茬。

陳依安卻覺得有些煩躁，因為她和何欣怡真的沒什麼好聊的，兩個人一到課間就大眼瞪小眼。

“你就沒考慮在四班交個朋友？”陳依安問她。這一下課就來找她也不是個辦法吧？

何欣怡搖搖頭，“她們都不理我，也不喜歡我。”

她的聲音很細很細，細到陳依安都得貼近她才能聽到。

“那也要想想辦法啊。”陳依安揉了揉眉心，說。交朋友的事她也不是很會，這方面實在沒法給何欣怡什麼好的建議。

“喲，新面孔啊。”秦道童發現陳依安的座位窗邊站了一個人，湊過來賤兮兮地說。

陳依安看向秦道童，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新面孔？秦道童見過何欣怡多少次了都？

“不是嗎？”秦道童注意到陳依安的表情，好奇地問，同時也在認真地打量着何欣怡。他發自内心地認為，真沒見過這位女同學。

何欣怡見秦道童盯着自己看，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她認識秦道童，每次屈音欺負自己的時候，他都會路過。

“是是是。”陳依安懶得解釋，她突然想到，自己不怎麼會交朋友，但秦道童會啊！秦道童那簡直就是學校裡的交際花。

“對了，能找你幫個忙不？”陳依安興緻沖沖地問秦道童。

秦道童兩手一叉腰，說：“咱兩什麼關系啊？别說一個，十個我都幫。”

陳依安笑，“那倒沒有這麼多忙要你幫。”

“她叫何欣怡，是四班的。”陳依安拉過何欣怡向秦道童介紹說，“她上學期才轉學過來的，因為膽子比較小，臉皮薄，所以沒什麼朋友。”

“你能教教她怎麼和别人打交道麼？”陳依安直接說了，但把屈音欺負何欣怡這一點省略了。因為秦道童看着和屈音的關系還不錯。

秦道童一愣，他沒想到是這種忙啊……

“你這不是難為我麼……”秦道童看向何欣怡，一和她對視，這個姑娘就垂下眼，一看就是超級無敵巨害羞的性格。

“沒有難為，誰不知道你是燕臨交際花啊？你當她的師父，最合适不過了。”陳依安随便誇兩句秦道童，就能把秦道童給哄開心了。

秦道童一聽，果然頭都擡高了好幾度，得意地說：“那是自然，燕臨有人可以不認識時珩，但肯定不能不認識我！”

陳依安聽了，沒忍住笑了。

秦道童見陳依安笑，認為她不信，急急忙忙的要證明給她看，随手指着一個人說這個人是誰。

一旁的何欣怡看着他們兩個打鬧的模樣，心底升起一股異樣的情緒，讓她想起小時候的家有一處發黴的牆角，狹窄的空間裡彌漫着難聞的黴味。

現在，她又聞到了那股黴味。為什麼隻有自己是這樣的？

秦道童逗趣完，也正經了，對何欣怡說：“交給我吧，保證讓你交一堆朋友。”

何欣怡還在發愣，還是在陳依安的示意下，才點頭答應。

秦道童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當天一放學，他就安排好了，約好了時間和地點，讓她們兩個一個都不許爽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