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看竟是蕭旭,比起三年前高了不少,模樣也變得斯文,舉手投足間俨然一副貴公子氣派。
蕭旭也看到了他們,睨了一眼,并未搭理。
蕭钺安自然也沒搭理他,顧清丞遠遠地行了一禮也未得到回應。
待出了宮,蕭钺安漫不經心的說道:“蕭旭這厮三年依舊毫無長進。”
“陛下先前重罰毫不手軟,硬是關足了三年才将人放出來,日後至少明面上不會再為難煙兒。”顧清丞寬慰道。
“他還敢為難煙兒?若讓我知道非把他的頭給擰下來。”
顧清丞笑着搖了搖頭。
二人踏進聚仙樓也沒要隔間,就在大廳随便找了處空位坐着。聚仙樓頗受追捧,不僅是因為廚子手藝絕佳,還因為樓裡的伶人彈唱技藝是全京城乃至整個北方都是一流,不少人慕名前來。
“嗯?新來的?”蕭钺安發出疑問。
“看樣子是。大半年沒來,有沒見過的生面孔也實屬正常。”顧清丞抿了口茶說道。
帷幔後端坐着一個少年郎,依稀見其身着素紗長衫,手持一把古琴,一頭烏發用一根簡單的玉簪束起,幾縷碎發垂落在白皙的臉頰旁,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輕輕撥弄,那悠揚的曲調便如潺潺流水般傾瀉而出。
比起男人,蕭钺安對酒更感興趣。小二笑臉盈盈地向他二人介紹:“這瓊華釀和花影醉是本店釀造的新品,一個醇香一個清冽,二位客官可要嘗嘗?”
蕭钺安摸摸下巴說道:“聽起來不錯,拿來嘗嘗。”
“好嘞!那吃食還是老樣子?”小二問道。
“嗯,再打包一份糖糕……兩份吧,清歡應該還沒回去。”蕭钺安吩咐道。
“得嘞!二位稍等!”
不多時,酒菜都上齊了,蕭钺安吩咐随從将糖糕送去給蕭玉煙,他給顧清丞斟了杯酒,揶揄道:“顧将軍,請。”
顧清丞也不同他客氣,一杯飲盡:“這酒确實不錯。”
“請喝酒的人更是不錯。”蕭钺安強調。
“自然,要是多請幾次更好。”
隔壁桌的客人似乎聽到了他二人的動靜,回頭看了一眼,立馬又将頭轉回,身子離他們遠了些。
蕭钺安和顧清丞正在興頭上,并未注意這邊的動靜。
一曲終了,換了琵琶女上台,彈琴的少年收拾了東西便朝樓上走去,正欲打招呼,蕭钺安和顧清丞鄰桌那人朝少年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少年狐疑地看着他,也沒多問,擡腳又走了。
顧清丞注意到旁邊的動靜,回頭望去,鄰桌那人别扭着身子悶頭吃菜,他二人的角度根本瞧不到他的相貌,看身形是個半大小子,他便沒過多在意。
“怎麼了?”蕭钺安也朝他張望的方向看去,并未見什麼異樣。
“無事。”
……
“這就是你說的好去處啊!”半大少年氣呼呼地把包袱摔到桌上。
方才樓下彈琴的少年溫柔地問道:“怎麼了?”
“真倒黴,蕭钺安是這兒的常客!”
“常客?可我來了半年并未見過他。”少年伶人給他斟了一杯茶。
“前段時間出去打仗了呗。”半大少年一股氣将茶飲盡,脫去僞裝,竟有着和蕭玉煙幾乎一樣的臉。
“早知如此,我就該早點逃出來。”
“逃?你不是說同夫人商量了嗎?”
“是啊,商量了,娘親沒同意。”半大少年毫無負擔的說道。
少年伶人:“……”
“然後我就收拾東西跑出來了。”半大少年補充道。
少年伶人扶額:“一時不同意你大可慢慢同夫人商量,怎麼能一聲不吭地就跑出來?”
“怎麼會?我留了信的。”
“你怎麼說的?”少年伶人問道。
“就說山裡無趣,我要出去闖江湖。”
少年伶人:“……”
“你放心,我沒出賣你,别的什麼我都沒說!”半大少年自信滿滿地說道。
就是什麼都沒說才擔心啊。少年伶人腹诽。
“黎臻,要不咱們換個地方吧?”半大少年猶豫道。
“可以。你有錢?”黎臻不急不慢地說道。
少年一噎:“……沒。”他師父是個窮光蛋,臨走前從母親那裡拿了些銀子,但路上就已經花的差不多了。
“京城貴人多,時常會給些打賞,我彈得好,客人愛聽,東家開的月錢也多。”
聽黎臻這麼一說,少年徹底蔫吧了:“可京城熟人多……”
“那你便少出門。我已經跟東家說了有個遠房要來與我同住,東家說隻要不打擾旁人,其他都随意。”
少年砸吧嘴,京城的确實大方,他還以為至少要付些月租。
“阿玉……”黎臻說道。
少年捂住耳朵:“你别叫我阿玉,我妹妹也叫阿玉。叫我林雲舟!”
黎臻無奈:“雲舟,沒錢寸步難行,這段時日隻能先委屈你了。”
“不委屈,掙錢還得靠你呢,我這張臉恐怕見人都難。”林雲舟幽幽歎氣。
黎臻笑笑:“無妨,你若實在無聊,我閑暇時便帶你去城郊。”
林雲舟眼睛一亮:“今日就閑,現在便去!”
一個長相秀氣的小太監送來了吃食,蕭玉煙沖他笑道:“多謝你,阿昭。是我兄長送來的?”
阿昭惶恐地擺手,結結巴巴地說道:“是、是的。”
“清歡你看,哥哥還想着你呢,就别生氣了。”蕭玉煙對沐清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