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後一個音調落下,林凡才恍然回神,縮回了手。
魏清禾看着空掉的手心,輕笑着攏了下,“你知道這首曲子叫什麼嗎?”
林凡不明所以,輕搖頭,“是什麼?”
“你。”
“這首曲子叫作你。”
“你是它唯一的聽衆。”魏清禾手指按上琴鍵,“我學鋼琴是為了應付家裡,我沒有天賦,也對音樂這種東西生不出什麼感悟。彈鋼琴對我來說就是任務,無聊透頂。”
“老師總說我是個不會出錯的彈琴機器,但打分時,我仍然是最低的那個,那時候我真的不理解。直到腦海裡譜出這首曲子,我突然抓到了我缺失的那部分。”
“而那時,我想着你。”
林凡摒住呼吸,心中震顫不已,那句“我想着你”無孔不入地鑽進腦海。好像他早已不是一個人,而是魏清禾手下起伏不一的黑白鍵。
神思飄忽間,對方的話又鑽進耳朵,“可别誤會,就是單純你給了我靈感而已。”
“不會。”他松了口氣,又不可避免的感到失落。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他起身快步走到門邊,放在門把上的手遲遲沒有落下。
“好啊,路上注意安全。”魏清禾輕笑着,背影卻那樣無情,和上一刻說着煽情話的他毫不相幹。
話音落下。
門“嘎吱”被打開,又“咚”的一聲關上。
下一秒,魏清禾“倏”地起身,趿拉着拖鞋找到偷吃鈣奶棒的狗頭,“我有病吧。”他聲音委屈,眼裡含着淚将掉不掉,“冰淇淋...冰淇淋...怎麼辦?我不敢....我不敢。”
他的眼淚接連不斷地砸到狗臉上,将冰淇淋砸的一懵。
冰淇淋慢吞吞地爬起來,把鈣奶棒叼到魏清禾腳邊,一顆獅子頭拱到他手下輕蹭了蹭。
蹭的魏清禾心裡更難受了。
他趿拉着拖鞋跑到卧室,腳步停在書桌前。看着緊閉的抽屜,他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一瞬,才取出相框。
相框裡裱的是齊末和他,可反過來卻是林凡的背影,一張小兩寸。
一張從學校公衆号扒出的開學日那天的照片。被他小心翼翼地塞進小刀剌出的口子裡。為了掩飾,他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找出一張年代久遠的照片填了進去。
然後瞞過所有人,沒瞞過自己。
多少個夜晚,他累的要死,就趴在書桌上看這張照片。即使這不是一張真正意義上的合照,即使他入鏡的胳膊隻占據三分之一。
他依然視如珍寶,小心翼翼地對待這唯一一張合照。
這樣的他完全不像魏清禾。
或許,這才是魏清禾。
他輕摸着照片,吸了吸鼻子。
開弓沒有回頭箭,說出的話也收不回。他好怕邁出這一步,和林凡的關系會變成潑出去的水。
比起被拒絕,他更害怕被遠離;拒絕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再有注視的機會。
如果說這樣是自私,那就自私吧。
想到這,魏清禾抹掉眼淚,四處張望手機,“嘿,Siri。”
“欸”智能女聲從客廳傳來。
“嘿,siri。”魏清禾邊走邊叫。
“在呢”
聲音越來越近。
魏清禾循着聲音從沙發縫隙扒出手機,解鎖後點進了林凡的聊天框。
他咬着下唇想了想,最後“噼裡啪啦”打出四個字“回去了嗎”
“叮”那邊消息回的很快。
“還沒,王瑞祥說找我有事,我過去一趟。”
王瑞祥?
“他找你幹嘛”
“别去,他指定沒憋啥好屁。”魏清禾給他發了個語音條。
“沒事”
“那你把位置發我,我也去”
“别了”
“發我!!!”
發完這條,魏清禾當即丢了手機,去卧室找襪子穿。
被丢在沙發上的手機還亮着屏,上面彈出了位置信息。随後便是長時間的靜默和逐漸暗了下來的屏幕。
不一會,屏幕徹底黑了。
黑屏上出現林凡的臉。
他把手機揣進兜裡,準備去約的咖啡廳。
“............”
林凡對照地圖找到窩在旮旯處的咖啡廳。
這咖啡廳位置佛,老闆也佛。偌大的店子隻有一個被層層包裹的黑色不明物體坐在角落,以及五六個閑的靠着吧台玩手機的店員。
一見他進來,店員們齊刷刷地站好,聲音參差不齊,“歡迎光臨藍調咖啡。”
“這裡。”不明物體揮了揮手,聲音不合時宜地插了進來。
“王瑞祥?”林凡走了過去,有些不敢認面前這個全副武裝的黑衣人。
王瑞祥拉下口罩,聲調不高,“是我。”
“找我什麼事?”林凡牆似的杵了過去。
王瑞祥仰着脖子他對上眼,“你就不能坐下嗎?”說着從旁邊椅子上掏出一個印着輕奢logo的盒子。
“哐當”一聲丢在桌上。
“你說有重要的事找我,關乎魏清禾,就是這個?”林凡瞥了眼盒子,覺得對方真是莫名其妙,“如果沒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他聲音疏離,轉身就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