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這一瞬,就死了一隻怪物,其餘的幾個,揮動着它們笨拙而龐大的身軀,走向李長弓。
其中一隻剛斷了截觸手的怪物伸出其他觸手,一條接一條,大力的捶打地面,可沒有一條能打到李長弓身上。
明明李長弓的速度并不快,可她腳下走的每一步都能快觸手一步。
“殺了我。”
李長弓渾身一顫,她在怪物身軀上鑲嵌的人臉口中聽到了一個聲音,并看到了那張痛苦的臉。
“我會救你。”李長弓跑過去跳到怪物身上,在躲避攻擊的同時,小心找到這張人臉後面與怪物相連的地方。
“隻要你能堅持下來,就能再給你找到一個新的身體。”
就像隻剩個頭的冷文,以及大廈頂層的雲喆。
人臉和整顆腦袋不同,他後面隻有一點點連接的地方,李長弓一時有些手慌,在怪物的攻擊中束手束腳。
“我有辦法。”人臉見李長弓受挫,“你過來,再近一點。”
李長弓頓了一下,眯起眼睛,不過還是湊過去。
“什麼辦法。”
話音未落,那張人臉猛然大了數十倍,占據半個肚子,張開血盆大口将李長弓吞了。
吞了之後,原本隻是無數張人臉中的其中一張的人臉,在衆多人臉中擠到中間位置,成了整個怪物的主導意識,它哈哈笑起來,炫耀一般,摸了摸原本是右側腹部,現在因為換了位置,而成了中間腹部的肚子。
剛笑兩聲,它就感受到劇烈的疼痛,低頭看到肚子中間被撕開,李長弓從裡面爬出來。
她攀着怪物肚皮,露出上半身,渾身濕漉漉都是強腐蝕性的胃液,她紮着馬尾的皮筋被腐蝕掉,頭發散落下來,一縷一縷地粘在臉頰上,擡頭與怪物對視,陰沉的目光隻想殺了它。
怪物一聲刺耳尖叫,雙手亂拍,想要将李長弓重新拍回胃裡。
但已經晚了。
它眼睜睜地看着李長弓整個人從它的肚子裡爬出來,将它剛換成主導意識的臉皮撕下來塞進它的肚子裡。
明明沒有長出耳朵,它卻能聽見胃液腐蝕臉皮時,臉皮痛苦的驚叫聲。
然後在驚叫聲中,渾身僵硬,眼睜睜地等待紅色的血液流盡,整個身體漸漸凝固成石頭。
“我不想……”
胃裡的臉皮發出最後的嘶吼聲,“我好不容易來的身體!”
腳下的石頭坍塌,李長弓高度下落,她甩了甩手上的黏液,目光一一掃過剩餘的幾隻怪物,選了個離她最近的,踩着碎石跳到它身上,像拔蘿蔔一樣,将它身上伫立的十幾個半身人一個接一個拔下來丢下去。
在怪物刺耳的尖叫聲中,地面上堆積的黑色石頭越來越多。
農場裡還活着的人聚集在一起,他們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景象,對于他們像是噩夢一樣的怪物,目睹身邊人或死亡或成為怪物身上一部分的人們,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
——在這一瞬間,他們看到了活的希望。
地面上怪物爬出來的裂縫還在不停擴大,濃郁到膩的香味,從下面散發出來。
“你們離遠點!”李長弓看到有些人想要上前幫忙,大聲道,“越遠越好!”
那些人很聽話的撤退,有些人還找來趁手的武器握在手裡。
地面的裂縫主要聚集在李長弓這邊。
蛛網一樣連接在一起的裂縫,在最後一個怪物倒下的同時,地面好像終于承受不住石頭的重量,中間轟然下陷,裂開一個大洞。
“不要靠近。”
李長弓盯着活下來的人,給出警告,任由自己自由落體。
破開的坑洞下面是一片黑泥潭。
李長弓挑眉,這場景熟悉。
一男一女兩個人在黑泥上飄着,閉着眼睛,如同沉睡。
李長弓平穩落地,站在黑泥上,用手指挑起一塊黑泥放入口中,砸吧砸吧嘴,沒味。
她自我檢讨,是不是今天吃得太好了,如果是之前她肯定不管不顧,先大吃一頓再說,現在竟然開始挑了。
輕輕歎口氣,又吃了兩口,踩着平滑的黑泥往那邊兩個人走去。
走到離她近點的男人身邊,蹲下去,拍拍他的臉,見他沒反應,李長弓從袖口滑出一把匕首,對着男人的脖子就割下去。
刀刃剛碰到他脖子上的皮膚,就被他一把抓住,同時睜開眼。
“早啊。”李長弓打完招呼,立刻奪回匕首後退幾步,和他保持好距離。
泥潭中的男人起身,走到另一人身邊踢她兩下:“青冰别睡了,老家被人找到了。”
青冰睜開困頓的眼:“雷維翁你在說什麼。”
說着看見一旁站着的李長弓,立刻精神地坐直了身體:“新同伴?養殖場成功了!”
雷維翁瞥李長弓一眼,比畫了下自己的脖子:“是,一來就要割我脖子。”
李長弓笑:“最新流行的打招呼方式。”
“還有這種?”青冰站起來,扯了兩下有些發皺的衣服,看神情,還沒完全清醒。
雷維翁看向李長弓:“要不要我們也這樣跟你打招呼。”
與此同時,向着李長弓沖去。
“不需要。”李長弓擡匕首橫檔,被力道擊的在泥潭上滑出一道長線。
雷維翁一把握住李長弓手裡的匕首,就見能刺破機甲外殼的刀刃,在他手中像是紙片一樣被一把握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