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牡丹仙子從沒有這樣嚴肅地說過話，她一直以為她是個單純的人，現在看來，牡丹仙子是個藏拙的人，深處世之道。

“本宮不知道你和那株菟絲子有何恩怨，但明顯那是狐帝的心頭寶，她若是喪了命，狐帝定會将兇手千刀萬剮。本宮倒不是怕他，隻是為一株小小的菟絲子，實在不值當。”

“小仙明白了，還望牡丹仙子不要将小仙的事情說出去。”

“自然，不過葉尋，你道心不穩對你日後修行很是不利。”

“多謝仙子指點，隻是這件事情小仙有不得不做的原因。”

葉尋出了百花宮，放眼望去，除去亭台樓閣便是白茫茫一片虛空，心裡生些感慨，這麼大個世間，她竟然找不到個去處。她原是想說動牡丹仙子同她合作，倒沒想到反被勸說一通，她坐躺在彩雲裡邊，任由雲彩随風飄移，不知不覺便打了個盹兒。

醒來時，她探出頭，底下正是青丘的地界。葉尋摸了摸下巴，這大概是天意吧。

葉尋捏了個訣，瞬間便到了地上，四下裡都是綠油油的小丘陵，沒看見一隻狐狸，四周悄寂得可怕。

狐狸們這都是到哪裡去了？葉尋跺了跺腳，土地公公冒了出來，打了個哈欠道：“小姑娘诶，叫老朽出來作甚？”

“土地公公，青丘的狐狸都道哪裡去了？”

“你問這做些什麼？”原本懶散的土地公公頓時警惕起來，細細打量着葉尋，猜測着她的目的。

葉尋打哈哈道：“不是說碰見九尾狐狸會有好運麼？我最近氣運太差，所以看看能不能轉運，但一隻狐狸都沒看到。”

土地公公笑說道：“小姑娘，看你還是修仙之人，也相信凡人編出來的事情？”

“這不是活馬當死馬醫嗎？”葉尋從懷裡掏出一些新制的糕點，“土地公公若是不嫌棄，常常我的手藝。”

“小姑娘這多不好意思啊？”土地公公嗅了嗅味道，接過糕點拿了一塊放進嘴裡，“甜而不膩，有股淡淡的梨花香，這是用梨花汁澆在面粉上的吧，這面粉是百花宮特有的靈麥磨成的吧？”

“您是行家啊，說的都對。”葉尋一臉崇拜的表情看着土地公公，土地公公眯着眼睛，回味這方才的味道，“那當然，不過要是佐以一杯百花宮的靈茶，味道就更不錯了。”

“确實，那時候要是能再聽着牡丹仙子撫琴就更加不錯了。”葉尋補充道。

“好丫頭，你我真是相見恨晚哪，你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到時候老朽可要去你府上坐坐。”土地公公拉着葉尋的衣袖，一臉覓着了知音的激動，“你方才問我那些狐狸對吧？自從狐帝回來之後都遷到了塗山去了，那可是九尾狐祖宗待過的地方呢。”

“我叫葉尋，是個散仙，四海為家，沒固定居所。那狐帝也去了塗山？”葉尋主要還是想摸清狐帝的去向，雖然他對外宣稱是去閉關，但她總覺得沒這麼簡單，人對危險有着天然的感知，而仙人對這點就更加敏感。

“這，老朽就不清楚了。不過狐帝的話，老朽就不清楚了。”土地公公捋了捋胡子，慢騰騰地說道。

“啊？”葉尋有些沮喪，不過好在還是知道狐狸們的去處，“九尾狐每年這時候都要去塗山麼？”

“不，不，自從狐狸們來了青丘之後就很少回塗山了，老朽覺得事情有些不簡單，不過這又和我們這些小人物有什麼關系呢？那都是上面人物的事情。”土地公公指了指青天，無所謂地笑笑。

“确實有些古怪。那小仙就先走一步，有緣再見。”葉尋的目光飄向塗山的方向，又移回目光，抱拳說道。

土地公公湊近了葉尋：“丫頭啊，老朽雖不知你要做些什麼，但給你一句忠告，狐帝可不是我等小仙惹得起的。”

“土地公公說笑了，我不過是想改改氣運。走了——”葉尋騰着雲往塗山去了。

塗山山腰的石窟中，窟内縱橫交錯的是幹涸的水道，四周略高，中間低窪，而塗山景堯盤腿坐在位于中間的石頭上，四周霧氣缭繞，影影綽綽隻看見他的身形。

“王上，請享用。”侍女們排着隊，懷裡抱着一隻玉瓶，魚貫而入，走到窟内四角，将玉瓶内溫熱的液體悉數倒了出來，“咕噜咕噜”液體突然滾沸，順着水道往中央彙聚，窟内始終籠罩着水霧，直到溫熱的液體彙聚在一處時，水霧才漸漸散去，這才看清楚那些滾沸的正是深紅色的液體，彌漫着濃烈的血腥味。

侍女們做完一切便乖順地退了出去，而塗山景堯始終閉着眼睛，他連續做着雲手，身體随着動作旋轉起來，那彙聚的血液似乎是有了靈性，如同蛇一般纏纏住塗山的身體，空氣的溫度越來越高，血液在接觸到塗山的身體之後也慢慢變淡，似乎是被他身體吸收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