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绛眼睛壓下去,變成兇狠的半個小月亮。
種島修二終于意識到了什麼,笑眯眯的眼睛睜開,錯愕地看了又看。粉頭,半長妹妹頭,但是男款運動裝。
遭了,大意了。
“啊……”第二句話就在别人雷點上蹦哒,種島修二眼神飄忽了一下,能言善辯的嘴巴死活張不開。
飛鳥绛已經從半月壓到了新月,扶住桌角的手不自覺用力。
切原赤也愣愣地在兩個人之間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先應對種島修二的挑釁好,還是先解釋他搭檔是男孩子比較好。
“咔嚓。”
是什麼裂開了。
種島修二低下頭去,看到碎掉的桌角,和拿着可憐桌角的飛鳥绛。
粉色的矮個子小學生瞪着他,臉色是惡狠狠地,眼睛裡是……種島修二慌了。
“不是吧,等等,等等……”
你這家夥,剛徒手掰碎桌角,擡頭就要哭啊?一邊武力壓迫,一邊眼淚威脅?
就在種島修二撓頭發束手無策的時候,店員适時地出現在身後,彎起嘴角,擺出公式化的笑容。
“你好,三位是嗎?”
店員端起菜單:“是要參加大胃王活動還是正常用……餐?”
還沒開始動筆的手頓住,店員看到了飛鳥绛手中的桌角。
呆呆站在這裡的人變成四個。
“哈。”飛鳥绛冷哼一聲,将桌角丢回桌子上,0.1+0.9=1 個完整桌子。
店員強行把僵硬的嘴角扯下來,勉強地說:“内個,現金還是刷卡?”
飛鳥绛與切原赤也冷着臉,揣着空空如也的錢包,吹着凄涼的冷風,走出店門。
好在店主好心留給了他們坐車回去的錢。
望着兩個小學生恐怖(?)的背影,店主和店員也在瑟瑟發抖。
“輕輕一下就掰碎了桌子……一定會虧本吧……”店主抱着自己:“還好機敏地把人敷衍走了。”
“修二?你這家夥該不會臨陣逃脫吧!”友人們從裡面發出質問聲,終于叫醒了種島修二。
他匆忙丢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
友人愣了一下,差點摔碗:“喂?!你果然是要臨陣逃脫吧!這些東西吃不完不退押金啊?!”
風裡傳來種島修二的聲音:“我付!”
友人沒有一絲一毫想要守護種島修二的零花錢的意思,托着圓滾滾的肚子迫不及待站起來拍桌子,豪爽道:“老闆,結賬!”
兩個出師未捷桌先死的小學生已經過了斑馬線,走到車站。種島修二追上去,眼看電車就要停下來,他急忙喊道:“喂——”
黑色和粉色的腦袋繼續向前,似乎沒有聽到。
電車停下。
電車走了。
種島修二呼出了一口氣,低頭喪氣道:“果然沒有追上嗎?”
本來還想好好道個歉,然後問問他們的名字的。畢竟背着網球包,說不定以後還會是自己的後輩?
無論怎麼說,第一次見面就把人弄哭,還是太過分了一點……
切原赤也:“诶,這家夥,竟然追出來了!”
電車一過,切原赤也留戀不舍地回頭望了一眼,發現那個混血學長出現在店門口。他看了看飛鳥绛垂着的頭,斷定飛鳥绛現在一定還在生氣。
不隻是現在,恐怕這一整個周都要維持這個非必要不說話的散冷氣狀态。
說話間,種島修二已經幾步跨過了斑馬線,來到身邊,輕輕呼出一口氣:“還好你們沒有走。”
他将目光放在飛鳥绛身上,雙手合十:“拜托拜托,剛才實在不好意思,因為不是關東人,說關東話的時候總感覺别别扭扭的,總是說錯話!可以原諒我嘛?!”
他在道歉的同時,放松了強調,既沒有顯得很不鄭重,又帶了一些關西腔調,尾音卷卷的,似乎是在為道歉的理由做憑證。
聽了這個靠譜的解釋,飛鳥绛心情好一點了。
種島修二看飛鳥绛面色緩和,加大笑容,黑色皮膚十分陽光:“所以——為了表示歉意,我請你們吃漢堡吧!或者……我看到你們帶了網球包,一起去球場打一局嗎?”
飛鳥绛說:“不用。”
種島修二又合起了手掌,高個子彎腰在飛鳥绛面前,又合起了手掌,可憐兮兮的:“拜托了嘛,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吧,不然今天晚上都要睡不好了……”
飛鳥绛:“……”
這個人,為什麼能把撒嬌做的這麼熟練啊!
而且是前輩向後輩撒嬌!
飛鳥绛還是有些抵觸的情緒,但在看到這個前輩的自然卷和期期艾艾的臉後,又改變了主意。
大版赤也提出來的問題,還是交給小赤也做決定吧。
他看向切原赤也。
切原赤也意會到飛鳥绛的意思,勇敢地站出來做決定!
現在,擺在切原赤也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芳草萋萋,另一條也芳草萋萋。是吃漢堡,還是打網球。
漢堡……還是網球……
漢堡……網球……漢堡……
“網球!”
不管了。
反正來東京的目的本來就是打網球!
和哪個前輩打都一樣!
不過——切原赤也升起了一絲疑慮。
“網球的話,前輩如果很弱,那會很無趣诶。”
飛鳥绛認同地點點頭,将懷疑的目光放到種島修二身上。
種島修二哈哈一笑,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前輩的實力,包你們滿意!”
鄙人不才,目前也就是國中網球界區區第二的水平。
放眼全國,除了牧之藤的金發炸毛大鳥對付起來稍稍有些頭痛……其他人……哼哼。
種島修二迎着陽光嗎,發出幾聲哼笑。
飛鳥绛:“不是要打球嗎?”
像小豬一樣哼哼哼,是沒辦法代替雙腳憑空到達網球場的。
種島修二的自信折掉,帶着苦哈哈的表情,帶着兩個後輩前進。
二十分鐘後。
切原赤也擡起頭,像辛勤勞作的農民伯伯一樣抹了一把汗水:“好曬,我們究竟什麼時候才能走到網球場。”
種島修二:“嗯?”
切原赤也好奇:“前輩在‘嗯’什麼?”
種島修二一臉無辜:“我啊,其實不知道網球場在哪裡來着,你們知道嗎?”
切原赤也張大嘴巴:“啊?”
飛鳥绛:“前輩你不是在帶路嗎?”
種島修二:“我看你們一句話都不說,以為我走的路十分正确,才一直往前的啊?”
飛鳥绛:“可惡。”
簡直一模一樣。
飛鳥绛在這一刻做出一個影響深遠的決定——
絕不再信任任何一個自來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