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的夜色在燈火中蘇醒宛若星河倒懸,盞盞花燈将青石闆路映成流動的金河。謝酬念三人初來盛京,又逢上元佳節,自不能錯過夜市遊玩,便都着了便衣出門。
街道上比肩接踵,不少富家小姐、少爺們攜着待從四處閑遊,尋常家的姑娘羞澀的挽着情郎共度佳節,滿城盡是繁華安樂,身旁亦有協手可托性命之人,若無家國仇恨,如此遊度餘生,有何不好?
禁庭街上猜燈迷的最多,有一處小攤老闆長得與羅豕很是相像卻不似羅豕瘦小,笑的皺紋凸顯,葉殇便徑直去了那個攤前。
攤主彎着眉眼熱情詢問:"小郎君可要試試?"攤主指着地上兩排蓮花河燈,"猜中便送一盞,都是我家閨女親手做的。”
葉殇溫言詢問:“多少錢?”
"十文一次。”
葉殇從懷中掏出錢袋,裡面錢不多,全是碎銀,葉殇随手拿出粒碎銀遞了過去,攤主卻不接“這...小郎君給的多了,找不開呐。”
葉殇輕笑道:"不必找了。”
攤主卻怎麼都不肯接笑着搖了搖頭,皺紋在眼尾聚折,很是慈和"那不成,這做生意呐最是要講究原則,可不能貪财多收客人的錢,郎君若無文錢老拙送你一個便是,過節就是圖個開心嘛。”
林槿安按下對殇遞錢的手,轉而遞過十文,攤主接過朗聲道:“兩位郎君選那個燈?"
葉殇指着最中間的那盞,溫聲道:“就那個吧,勞煩。”
攤主拿下燈裡夾着的紙條遞了過去,葉殇展開紙條,卻見寫的駭然是——冤女浮河鬼舉燈,魂燃花籠照歸路。
攤主見葉殇面色凝重,以為是謎底太難不待詢問便駭然失色"哎呀,我的燈!"隻見那整面燈籠由中間向外延伸全燃了起來。
見這邊火光,謝酬幾人急忙過來"怎麼回事?"
葉殇遞過紙條,謝酬看清字後凝眉沉思,街上幾人慌慌忙忙滅着火,燈籠畢竟是紙做的,早燒的不成形了,攤主唉歎一聲望着火光直搖頭。
"啊!"某個方向卻傳來更大噪動和恐慌。
"東邊"謝酬邊喊邊向那邊跑去,林槿安、葉殇、方素明三人緊追其後。
叫聲是從河邊傳來,隻見河裡蓮狀紙河燈直打旋卻不沉,而中間卻圍着一個什麼東西——是一具屍體!
這應當便是字謎中的‘冤女浮河鬼舉燈’,剛才燈籠自燃想來就是‘魂燃花籠照歸路’了,可歸路到底在哪?這條河嗎?
岸邊人潮湧動,膽小的退離岸邊膽大的挪到河邊台階上向女屍勾頭去看,甚至還有兩個健壯的打漁青年揚言要把屍體撈上來看個清楚,也有理智的說要去報官,謝酬見擠不到岸邊,隻好肅聲道:“各位鄉親不要驚慌,退離岸邊,大理寺自會處理。”
人群中有人認出了謝酬,激動的在嘈雜聲中喊:“是謝大人!這人是大理寺的謝大人,大家聽他的,都讓開路。”
謝酬面前空出道來,四人下了台階停在水邊,河道雖不寬,但這屍體離岸也足有五六丈,若下去撈回頭準得病上一場。
葉殇在心裡猶豫着要不要出手,瞟見女屍旁暈染開的血迹果斷放棄,把麻煩丢給了陌涯,喊的聲音不大,隻比平時聲音大一些,但用内力傳者足以使陌涯聽到,陌涯不喜熱鬧卻也一直跟在幾人附近。
果不其然,不過須臾陌涯便落到跟前,看這架勢不等葉殇說什麼便知道這人喊他來做什麼了,陌涯泰然一躍既到了女屍旁,擡手把女屍撈了上來又踩着河燈接力回岸。
屍體還算幹淨,卻是個無頭屍,謝酬遣散了一衆圍觀百姓,把屍體運回大理寺,喚來仵作驗屍。
仵作谷芹是整個京城最好的仵作,長得還算秀氣,隻是臉上的雀斑遮了大半顔值,他驗的仔細,卻一直緊鎖着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