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遲早會來。
如今,溫明昭百歲生辰已過。
——是時候了。
“收拾收拾,去見過你父親、母親吧。”
一路疾行,溫明昭确實累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直奔花園而去。
那裡,有一眼溫泉,父親母親道她修煉辛苦,需要時時放松。
于是用了上階秘寶,從一靈山内挪至此處,費了不少功夫。
這一眼溫泉,靈氣充足——滋養靈脈,用來養傷,最好不過。
她褪下衣裙,一躍而入,靠在岸邊凝神。
剛才與如姨提到少年口中的任家,如姨并不驚訝。
難道,真是未婚夫那個任家?
——
收拾妥當後,溫明昭去了父母的院子,小跑而至。
“父親,母親,我回來了……”少女聲音清脆,像剛歸巢的鳥兒,歡呼雀躍。
屋内,兩人正在對弈,聽到聲音,雙雙擡眼。
溫明昭快速拉起父親的手晃了晃,“父親想我了嗎……”
話還沒說完,又鑽到母親懷裡,伏在她膝上,與母親聊起天來。
雖是偷跑出去的,但雙親并無責備之意。
“這次出去,玩的可開心?”
“父親别提啦,這次倒黴得很,為救兩個小妖,後肩受了傷,危急時刻,被一個少年相救。”
母親拉起溫明昭的手,“看你這活蹦亂跳樣子,便知傷已好了大半,但以後不可再胡鬧,再自己跑出去,可要受罰了”。
“你可問清楚,救你的是何人?”
溫明昭眉眼彎彎,并不在意,“他不肯告知姓名,大約是……怕我賴上他,嫌我麻煩吧。”
母親長指在溫明昭額頭一點,“你呀你,天天往外跑,也不知道保護好自己。”
父親看着母女二人,沉吟片刻,“昭昭,這幾日,做好準備,雲水澗有客要迎”。
“啊??”溫明昭立刻坐直了,難以置信,水雲澗鮮有人來。
“父親,什麼客人啊?”
“這次見客,不可再任性了,是靈都任家,按照約定,衍之該是這個時候來接你。”母親拍拍她手,不忘叮囑。
溫明昭有個未婚夫,名叫任衍之,乃幼時訂婚。父母與對方的雙親,是一同長大的情分。
雖不懂情愛,但溫明昭也好奇,也追問過,未來道侶是何模樣,父母親含笑看着她,揉揉她的腦袋。
隻說,時機到了,他自會來接她。
她知道,父母身上有很多秘密。但,溫明昭很愛他們,她願意守着這些秘密。
願意遵從長輩的安排,走他們為她鋪好的路。她知道,他們在用盡全力,保護她,對她好。
所以對于長輩不願意說的事,她不再詢問,也不去查證。
她願意在自己還無法獨當一面的時候,跟着家人隐于山野。也願意與父母親看好的人,結為道侶。
回到房間,溫明昭給自己換藥,手腳麻利。
再慢慢催動靈力,療傷,這一套流程已非常娴熟。
放松下來,就開始胡思亂想,溫明昭知道任衍之來接她,是要去往靈都,即将離家,說不傷心,是不可能的。
但,她還是一臉笑意,與以往出門遊玩的情态一樣。
不同的是,以往的出去玩的歡喜與興奮是真的。
這次。
是裝出來的。
她不想讓長輩們擔心。
近日,如姨常來看她,與她說了許多。
從她小時候的事情,到以後的路要怎麼走,從修煉一途,到家裡珍藏的各種靈寶,從人情世故,到世家錯綜複雜的關系。
饒是以前也講過許多,但這一次,溫明昭有種直覺。
任家這次接走她,長輩們沒有打算讓她再回來。
白天,溫明昭如以往一樣修煉,膩在長輩們身邊,陪着他們,插科打诨,逗大家開心。
晚上,溫明昭躺在床上,眼裡的笑意消失殆盡。
她隻希望,任家的幾人來的晚些,再晚些……
一日,父親來到她的小院,“昭昭,之前修煉,你總拿不定主意,如今,即将離家,不可再像以前一樣胡鬧,需得潛心修煉,才有能力自保。你可想好了,主修哪一道?”
“弓法”,溫明昭沒有猶疑。
溫明昭自小随心所欲,天賦雖強,但家裡長輩十分溺愛,對她從不約束。
她一時想學劍法,一時又學起弓法,一時又跟着如姨學幻術。
愛看些雜七雜八的書,什麼都知道些,什麼都會一些,卻都學藝不精。
至今都沒定下主修的一道。
“父親,我已決意,主修弓法”,這次外出後,她堅定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她要迅速成長起來,為了保護他人,也為自保。
聽了這個答案,溫明昭看見,一向從容、鎮定的父親。
他的眼裡,泛起了水光。
良久,父親開口,隻道了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