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這個時候如果不聯系蕭然,這人見了她必然會繼續跟她生氣,給她找很多事做,所以她得不懈努力地去聯系他,要趕在這人給她發難前,把他哄好了。
一日,兩日,果然,到了第三日晚間,蕭然的聲音從那頭傳來。
“何事”,聽這聲音,已是不悅至極。
溫明昭笑眯眯地喊,“蕭然哥”,接着,把打了幾天腹稿的内容一字一句地講出來,“我這次,最是小心謹慎,一點傷都沒有,連一根頭發絲都沒少”。
對面沉默半晌,不接話。
溫明昭繼續哄着,“我知道你擔心我,其實你要來許州,我很開心,一想到又能見你了,我簡直高興的夜不能寐,就盼着你來”。
……
雖然知道這丫頭這滿口的歪理邪說,沒幾個字能信,蕭然還是很快敗下陣來,正如溫明昭所想,她确實把他了解的透透的,說到底還是對她心軟,畢竟是自家的姑娘,舍不得太冷待她。
“少來這套,你這張嘴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聽到蕭然這樣說,溫明昭就知道他基本是消氣了,“蕭然哥,你該不會在路上吧?真往許州趕呐?”
“不然你以為呢?難道指望溫大小姐能自己安安穩穩待着?”蕭然心裡還是不痛快,反唇相譏。
“我知道秦叔把這邊的情況都跟你說了,其實你不必過來,我一切都好,林家事情解決了,我也要啟程去靈都了,咱們可以在靈都見面呀。”溫明昭貼心地想讓他不用來回奔波。
對面顯然不領情,“我已在半路了,你現在才說是不是遲了些?”
溫明昭讪笑道,“那來就來吧,咱們早點見面,也好。”
“呵,既然你安然無恙,我也不着急去了,我在安州會停留一段時間,那邊的鋪子這兩日有些事情等我處理。”蕭然的生意做得大,要操心的事着實不少,很少能騰出手來。
溫明昭略微思考,“安州……”緊接着說道,“那我們可以在安州彙合,一同到靈都,到時候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這次,對面未做他言,欣然接受。
溫明昭見把人哄的差不多了,斟酌着,說出自己的目的,“蕭然哥,你經常和世家大族接觸,有沒有聽說一種邪術,要同時用到靈族孩子,和妖族孩子,這些靈族孩子都是剛剛開啟靈脈或者快開啟靈脈的。”
“并未聽說過,但我可傳信靈都下屬,讓他們幫忙查一查,靈都珍寶樓裡面藏書不少,記錄的内容也全面,你且等幾天,也許會有消息。”
“你真是大好人。”溫明昭一下子明朗起來,收回氣息,斷了這次的談話。
……
蕭然:這人還真幹脆,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達到目的,一句多的話都沒有。
對溫明昭,蕭然可謂是耐心非常,他和溫明昭的相遇并非偶然,是他知道了她的必經之處,專程等她,制造了一個小麻煩,他出面助她解決,二人才結緣。
彼時溫明昭修為尚淺,年歲也小,剛過五十生辰,相比于靈族動辄千萬年的壽命來說,還屬幼時,小姑娘在雲水澗憋悶壞了,總會纏着如姨帶她外出,他那時剛剛和如姨取得聯系,若是突兀地出現在小姑娘面前,唯恐她接受不了,所以與如姨商定,制造一起偶遇。
在一個峽谷處,如姨借故離開一日,留她一人玩耍,小姑娘愛玩鬧,正是對外面的一切都好奇的年級,峽谷邊有一顆矮小的樹,可樹上結着兩枚碩大的紅果,其形如月,很是稀奇,很快引起了姑娘的注意,她走到樹下,先是像小獸一般巡視四周,發現确實無人。
才踮起腳,去摘這兩顆果子,可她的手還未碰到果子,地面就顫了顫,一聲聲沉重悶響自地底傳入她耳中,她頭轉向聲響發出的地方,隻見一隻體型龐大的靈獸從峽谷陰影裡顯露出來,此獸長相兇悍,赤面獠牙,小姑娘意識到這恐怕是果子的守護獸,眼看肯定打不過,拔腿就往峽谷外跑,可靈獸見她如此弱小,又觊觎靈果,哪肯放過她。
她跌跌撞撞,後面的靈獸卻如履平地,從遠處一躍而起,擋住了她的去路,靈獸舉起前爪,帶過一陣涼風,電光火石間,爪印就要落到小姑娘的身上,小姑娘下意識擡手擋住臉龐。
良久,爪子并未拍在他身上,她放下擡起的手,緩緩睜開眼,一人立于逆光裡,光影勾勒出此人側身的輪廓,在地面落下颀長的影子,陽光剪出他棱角分明的臉。
靈獸被束縛住,他幾個招式落下,靈獸已發現不敵,灰溜溜地逃回峽谷,隻餘空氣中揚起的浮灰。
男子轉過身來,看着小姑娘狼狽的樣子,揚唇一笑,手指了指她的臉,道,“臉上沾了幾道灰,去溪邊洗洗吧。”
小姑娘聽到這句話,才從驚恐中回過神來,眨了眨眼,“呀”一聲,提裙小跑到溪邊去看自己的臉,雙手捧水,細細清理臉上的髒污。
男子并未離去,在一旁安靜地等着,小姑娘洗完臉,轉過身看他,臉上還挂着晶瑩的水珠,小臉揚起,帶着滿眼的笑意,“謝謝你,大哥哥。”
“不用。”本是他安排的一出戲,看着小姑娘如此誠懇道謝,心中還是有些赧然的。
按照他的說法,就是路過此地,拔刀相助,小姑娘滿臉崇拜之意,羨慕他肆意潇灑,天大地大,無拘無束,崇拜他修為高深,見義勇為,絲毫沒有懷疑。
其實,蕭然前一天就在峽谷附近等着溫明昭了,如姨如約離開,才有了這麼一個“偶然”相識。
那天以後,如姨就先回了雲水澗,放心地把溫明昭交給了蕭然,他就一直陪着溫明昭在外遊玩,時不時也找些秘境帶她去曆練。
再後來,蕭然成了雲水澗的常客,成為了溫明昭自小以來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玩伴。
溫明昭一直覺得能遇到蕭然,有這一個能幫助她,護着她,寵着她的人,實是三生有幸。每次都會跟蕭然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說他有多好,有他陪着多開心。
蕭然每次都是含笑聽着。
他沒有告訴她,其實他沒那麼好。
對她好,隻是因為。
她是他的親妹妹。
他在這世上最後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