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溫明昭小聲嘟囔着,“我知道,但我就是生氣,氣他們不把人當人看,殘害妖族,殘害靈族,還都是些孩子。”
她頓了頓,“任家……有這樣的事嗎?”
任衍之正色道,“任家從不屑于這些陰邪之法。”
“那就好。”少女像是松了一口氣,語氣更柔,但說出的話并不柔軟,“我想也是,若是如此,我才不會踏足任家。”
任衍之微嗤,不踏足任家,她還想去哪?
這個想法甫一出來,他直覺不對。
她去哪,與他有何關系,溫家這個姑娘,在哪都能過得很好。
少女像是确定了什麼,話慢慢多了起來,開始講她小時候,講如姨如何帶她外出,講她的父母對她的溺愛,講她從小到大,修煉時遇到過得瓶頸,講她以後修為提升了,要如何教訓這些惡人。
任衍之默默聽着,他知道,此時少女不用他回應。
她還提起了一個人,“對了,小時候隻有如姨帶我出門,後面認識了蕭然哥,一直都是他陪着我,我有好些東西,都是蕭然給的,他對我也是極好,有什麼好東西都給我留着,修煉有問題了,心境跟不上的時候,我就纏着他問,他每次都耐心給我講,還經常陪我去人界玩。”
任衍之眼中霜寒漸凝,他記住了一個名字。
蕭然。
少女并未注意他的神色,越講聲音越小,睡意襲來,隻剩斷斷續續的呓語,最後阖上了眼,伏在自己膝上不舒服似得,她循着他的氣息,慢慢貼過來,靠在他了肩上,尋了一個舒服的角度,沉沉睡去,因着這一次談話,心中的不悅抒發出來,嘴角重新挂上了清淺的笑意。
任衍之側首,看見少女枕在他肩上,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月光剛好鋪滿她的睡顔,長睫垂下,在眼下形成陰翳,襯得她的面龐更加白皙,他視線向下,瞧見了她的長頸。
倏的,他收回視線,指節微動,心中慌亂地想,她還真會找睡覺的地方。
今夜風大,讓她這樣睡也不是辦法,他隻得抱起她,催動靈力,向着客棧而去。
把她放到房間,為她施了清潔法術,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凝神嗅了嗅了自己的袖口,明明她房間也燃了香,不知為何,今日好像沒沾染上那香的氣味。
*
溫明昭醒來,天還未大亮,喚醒她的是窗外淋淋瀝瀝的雨聲,她揉了揉眼,看天還是青灰色,索性又翻了個身。
剛準備阖眼,驚覺,怎麼在客棧?
記憶回籠,昨晚,二公子好像去了閣樓,她迷迷糊糊,隻依稀記得他手不停地在揮來揮去,趕那并不存在的蚊蟲,到現在,都沒弄明白,他究竟在趕什麼?
想來,是他送她回來的,好吧,這個情,她領了。
溫明昭仔細想了想二人遇見以來的所有接觸,任衍之這個人就是嘴硬,其實人還是挺好的,最起碼對合作夥伴還是有關懷的,此次去林家,也幫了忙,這樣的人,成為未來的道侶,最起碼不會讓人覺得很反感,還能更好地提升修為,也還行吧。
溫明昭覺得,上天待她,還是不薄的。
睡得差不多了,她傳音鏡有了新消息,是任衍之。
她放了一縷自己的氣息,傳來他輕飄飄的三個字,很是慵懶,“來吃飯。”
她起身,換了一身衣裙,收拾一番,出門,下樓,去往雅間。
今日,幾人都在,看着許清月的氣色已經恢複如初,精神也好,想來付了藥,養的差不多了,溫明昭坐在許清月身旁,幾人一邊吃飯一邊聊着林煥的事情。
任禹之将家中傳信告知大家,“父親傳信來,說從未聽過吳家與許州的林家交往過密,許家遷出靈都以後,逐漸淡出大家的視線,誰也不會再去關注這樣一個離開的世家。”
他抿了口茶,接着道,“此次父親也一直在關注着許州的情況,聽說吳家提走了林煥,他也很是訝異,他推測,吳家可能也沾染了邪術,被林煥拿住了把柄,所以要把林煥押解到靈都,林煥此次能不能保住性命,不得而知,父親說他會留意吳家,讓我們不要再為此事費神。”
許清月給溫明昭夾菜,都是她愛吃的,接着道,“是,此次我們在許州逗留久了,耽擱了不少時間,好在有昭昭幫我驗出心疾乃中毒所緻,又機緣巧合,查出了林家之事,背後還有吳家的勢力,這一趟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溫明昭注意到,任禹之不停給許清月夾菜,且每次許清月說話,他都很是耐心地盯着她看,可謂情意深重,她靈瞳略微感應一番,二人今日心情都很好,可能是因為許清月身體好轉,任禹之嘴角也再次挂起笑容,和前幾日狀态很不一樣。
任禹之接着許清月的話頭,“是這樣的,下來,我們也能回靈都了,二弟和溫姑娘的婚事該提上日程,父親那邊也在着手準備。”
溫明昭又錯眼去看任衍之,這人不吭聲,隻盯着自己的袖口,罕見地有些走神。
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時,任禹之的傳音鏡亮了起來,他輸入氣息,裡面傳來一個厚重的男子聲音,是任家家主,他們的父親,“禹之,我們已查到清月所中之毒,此毒罕見,名為噬心,藥物配比複雜,醫師們日夜潛心研究,尋得解藥,但其中,有幾味藥不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