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苗苗一點不怕王湘蘭，反倒撲進她懷裡，仰起頭：“我錯了……”

“你錯什麼了？”王湘蘭把她拉開，仔細護着肚子，“各人有各命。你要不是讀書的命，我們強求也沒什麼用。”

在醫院醒來後，她已經和老張談過這件事了。

“可能鄉裡的教育質量跟不上城裡，不急着回鄉裡。”王湘蘭是想直接回鄉裡算了，但老張不同意。

“她不是個讀書的料，咱們費這麼大力做什麼？”她側身躺着，眼睛發紅，手指頭摳着枕頭，“我要幫得上忙還好一點，現在這樣，我還是個累贅……”

“什麼累贅？不要再說這話了，我不願意聽。”老張霸道地敲定了主意，“不為她，為了你，為了老二，咱們也還是要待城裡。你這一胎兇險，在城裡才保得住。老二從小生活在城裡，以後以讀書也說不定。要是我們能在城裡掙一份家業，以後，兩個崽是待城裡還是鄉下，由他們選擇。反正現在是不能回去。”

想到當時商量的情況，王湘蘭無聲地歎出一口氣。

老張一直都是這麼霸道的一個人……

她……說不過他。

“啊？！”這會兒，張苗苗懵懂地看着王湘蘭，委屈巴巴“爸爸買手機了，就沒錢給我讀書了……”

王湘蘭被她胡攪蠻纏的樣子氣笑了：“張苗苗，你爸自己掙的錢，給自己花有什麼錯？！”

張苗苗也給問懵了。

“你不高興被人叫鄉裡别，不願意做個鄉裡别，你爸馬上帶上家裡所有人的錢進城想辦法。他哪裡對不住你？”看女兒懵懵懂懂，她不知道自己說的有沒有用，反倒把自己噎了半晌。

“算了，不說了。”她揉着肚子，放棄了，“等你讀完初中，考不上高中，你自己隻能回鄉裡去。”

張苗苗終于聽懂了。

好消息，她能留在城裡讀書。

壞消息，好像就算她留城裡讀書，也不會改變她“鄉裡别”的身份。

她小聲嗚咽着鑽進了自己的房間。

老張想起要問她昨晚發生的事情時，看她正抱着被子睡得沉，在夢裡還一抽一抽的，便又悄悄地關上門。

燒烤佬運菜到攤位上時，一眼看到了隔壁已經在刷處理小龍蝦的老張：“喲呵！不歇幾天？你堂客沒事吧？”

“沒事。”老張和他打了聲招呼，手上動作不停，“昨天上醫院花了不少錢，又沒做什麼生意，耽誤不起。”

“不差這一兩天。”燒烤佬停好車，徑直走進來，往老張嘴邊遞了根煙。見他不接，又改遞了根槟榔塞他嘴裡，“一晚上沒睡吧，提提神。”

老張笑了笑：“确實。昨晚上也辛苦你們了。一會兒等蝦好了，你們拿點去吃。”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你做得比我家的口味好些，我早就饞了。”燒烤佬說笑着，“昨天拿了你家的菜，你算算錢。”

“嗯？！什麼菜？”老張覺得自己大概不是離開了一晚上，是一禮拜，怎麼這一個二個說的話，他都聽不懂了呢？

“你家妹坨賣給我們的哈。”想到頭一天晚上的事，燒烤佬一陣好笑。

張苗苗把龍蝦賣完了，覺得還不滿意，看到那麼多菜，怕放壞了，纏着他們兩口子讓買食材。

燒烤佬心動不敢行動，使眼色讓她去纏自己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