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思被戳穿，宋寶惠腳步一頓。

張苗苗心驚訝着大聲問道：“不是吧不是吧？！寶惠姑姑，你窮到一件衣服錢都賠不起了嗎？！”

小孩兒扯開嗓門的聲音引得過路人駐足觀望。

她誇張的表情狠狠地刺激到了宋寶惠可憐的虛榮心和自尊。

“看什麼看？！”宋寶惠狠狠瞪向看熱鬧的路人，“沒見過小孩打架啊？還是你們要幫我出錢啊？！”

等路人被她瞪走了，她瞪一眼張苗苗，不自在地嘴硬着：“我當然賠得起！你們在這裡等着，我去去就來！”

大河村與小河村往前追溯，是一個村子，後來因為一些不能言道的曆史原因，分成了大、小河村，中間就以一條河為界，他們唯一齊心的事情，是一起毀掉了河上唯一的橋。

這條河阻礙了兩村的來往，直到建國後，在河上建了座橋，方便兩村往來運輸，這才又有了交互。

從橋上走過，來回也就半小時的事。

但宋寶惠過了四十多分鐘還沒回來，張耀晨被的調皮的孩子們逗弄着，真以為宋寶惠不想管他了，或者想要給他一個教訓，或者……也想要把他這個惹禍精送去坐牢……

老張不着急，重新掏了洞，架了火，把孩子們沒烤熟的紅薯慢慢烤着。

看張耀晨穿着尿濕了的褲子還躺在地上，動了恻隐之心，丢給他一個往外冒糖汁的烤紅薯。

見張耀晨困惑不解地看過來，老張哼哼着：“吃了暖暖身子。要是不想吃，就還回來，别糟蹋糧食，貴着呢。”

他的意思是，他見不得浪費糧食的行徑。

不知道張耀晨是怎麼理解的，不等他說完，就把平時看都不會看一眼的烤紅薯掰開，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像是餓狠了一般。

“爸……”張苗苗湊到老張耳邊，小聲地嘀咕，“我這樣，是不是把他們逼狠了？”

她有些害怕了：“他不會被我整瘋吧？”

“小鬼頭！”用食指和中指戳着張苗苗的腦門，他注意着力道一推，“下次注意了！”

“哦……”張苗苗垂下頭……

老張認真地道：“你是個女孩子，别人動刀了，你要躲，知不知道？”

看女兒愣住沒反應，他強調：“我教你的，大多數是保命技能，因為對于父母來說，沒什麼比你平安健康更重要！”

張苗苗動容地擡眼：“爸……”

“如果他真的捅傷你了，你覺得我會隻送他坐牢嗎？”盤着女兒的頭，他看向張耀晨，眸光微深，“你永遠想不到一個父親的憤怒，來得多猛烈。”

張耀晨吓得一抖，冰涼的褲子又燙了起來。

眼淚嘩啦啦往外流，他似乎不敢呼吸，隻麻木地啃着手裡的燒紅薯，以此來努力藏一藏自己的害怕。

“爸……”張苗苗抱住老張的脖子，在他耳邊咬着悄悄話，“我躲了……”

終于，宋寶惠回來了，老張睨一眼閨女，把她從自己身上提溜下來：“去點錢，要是點錯了，算你的！”

“保證完成任務！”兩腿一并，張苗苗咧嘴立了個正。

倒是張耀晨，抓了一把濕嗒嗒的泥，和着紅薯皮渣，狠狠地往宋寶惠身上砸去：“你死哪去了？！要是我出什麼事，我讓我爸休了你！”

這話，讓老張和村長都微微變了臉色。

宋寶惠臉色大變，竟沒有對張耀晨發作，反倒是把錢給張苗苗，好聲好氣地對老張和村長道：“小孩子不懂事，喜歡亂說話，你們别理他。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帶他回去了。”

“不着急，等她數完。”老張擡起的下巴往張苗苗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我閨女衣服濕了都不急。”

其實，他心裡急啊！

擔心張苗苗着涼，但他不能在這個時候打斷她在做的事。

做事情，總要認真，要有始有終的。

終于，張苗苗把點好的錢遞給老張。

宋寶惠如釋重負，拉起張耀晨飛速跑開，一路上，還擡着手擋着面，似乎生怕被人認出來一般。

“把兒子養成這樣，不像樣……”村長氣呼呼地吹胡子，但看老張隻是點錢，沒有要附和他的意思，突然覺得沒了意思。

“行了，既然事情解決了……”他眼饞地偷瞄了一眼那打厚厚的錢，背着手望天，“那就散了吧。”

“别急。”老張笑着點錢，同時問道，“咱們修路，還缺多少錢來着？一萬還是兩萬？還是三萬？”

村長呆了呆，看向老張的眼中迸出爆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