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過年的時候,他為了不到兩萬塊的修路錢,對宋寶惠百般讨好,放下尊嚴……
要是那時候他跪下有用,他真會朝宋寶惠跪下。
可是宋寶惠隻是在捉弄他們。
“為富不仁啊……為富不仁!”村長慢慢起身,背着手往外走。
走到門外,他看向飄着大片大片白雲的天,問道:“不仁無德,富有何用?富有何用?!”
躲在窗外偷聽的小蘿蔔頭一個賽一個的懵逼。
小胖問同樣懵的張苗苗:“我爺爺說的那個話,是什麼意思啊?”
“啊……”張苗苗更懵了,但她學着村長的樣子背着手,看了看天,認真地給了答案,“村長爺爺在和天上的人告狀呢!”
嘴裡這麼說,心裡暗想:“回城裡一定要多讀點書!”
屋裡的人聽着村長愈行愈遠的聲音,神色各異,複雜難言。
“他們還想給二寶取名字?”老張嗤笑一聲,“爸,有人要搶你的活。”
宋寶惠不敢出聲,似乎這會兒才想起來,孩子爺爺還在,一般都是爺爺或者父母起大名的。
要是家裡的人都沒文化,起不出好名字,那就要找十裡八鄉會起名字的出馬……
張父吧嗒吧嗒抽着旱煙,聽到老張的話,抽空笑了一聲,答道:“搶呗。”
說完,又抽了一口,他有些得意:“他們又搶不走。十裡八鄉,請我起名字的那麼多,他能起得有我好?”
說到這裡,他似打開了話匣子,看向老張:“你這名字,苗苗那名字,我都是起得很好的。”
宋寶惠覺得這名字實在不怎麼樣,大明大明,實在沒水準,張苗苗的名字就更不用說了,還不如王湘蘭呢……
老張卻是神色一怔,會心地笑了:“對,很好。小明在眼,大明在心,明心見性。所以,隻有一隻眼睛,我也比别人看得明白。”
“嘿嘿!”張父驕傲地把煙杆子提高了。
這……宋寶惠懵了……張大明的名字,經這麼一解釋,好像還怪深奧的了,那張苗苗的呢?
這麼想着,她就問了。
張父瞥她一眼,眼觀鼻鼻觀心,繼續抽旱煙,根本就沒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張母也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老張低笑了一聲:“看在你媽曾經救過我的份兒上,這件事,到此為止。”
“媽。”他看向張母,“讓她回去,和表姨說清楚。她家的恩,就算還清了。”
去年的怨,張苗苗自己清了。
從此,恩怨兩清,權當以後就是陌生人,不再往來便是。
“诶。”張母答應着,歎息着起身。
宋寶惠卻賴在地上,不願意走了:“大明,我還沒說讓你幫我什麼忙呢!”
“你自己不會走的話,那我來幫幫你。”老張站起身,轉着手腕往宋寶惠的方向去。
“不……我不走……”宋寶惠使勁抓住桌子,掙紮着,“對你來說很簡單的一件事!我們是親戚,你就這麼不肯幫忙嗎?”
“你宋寶惠什麼性格,我還不知道嗎?”老張嗤笑着,“真要是好事,你不會找我。找過來,隻有兩件事,要麼炫耀,要麼坑人。或者既炫耀又坑人。滾吧……”
宋寶惠再一次被丢了出去。
幸運的是,這一次是老張清醒的時候丢的,注意着力道,摔得不怎麼疼,也沒被丢進茅廁。
不幸的是,張家門外還有王家人鬧事時打翻的一桌食物油水,被她裹了個遍。
幾個小蘿蔔頭藏在門外看到這一幕,一個個驚得把小嘴張成了“O”,眼睛瞪得老大,裝滿了崇拜的神色。
“小鬼頭們。”轉身的時候,老張一眼瞧見了他們,溫和地笑了笑,“都吃過飯了嗎?”
“吃……”小胖剛準備說,被張苗苗捂着他的嘴往後一推。
張苗苗撇下他們,跶跶跶跑到老張面前,捂着已經吃圓滾了的肚子:“吓飽了!好多壞人……也氣飽了!”
“行了。”老張的眼睛彎了彎,盤着自家閨女的頭,“回家吃,給你留了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