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外地特地趕過來的,等會兒還得和朋友們一起吃飯。”
哪壺不開提哪壺,林夫人一聽他們還有聚會,淚眼婆娑着就要掉眼淚。
“想想我們津年,現在連這病房門都出不了了,他怎麼會想不開要自殺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周聿一腔難言的情緒在聽到她抱怨的那一刻全部化為尴尬,手足無措地愣在原地,視線躲閃着,不敢直視林夫人的眼睛。
好在還有江寄陪在他身邊,此時江寄完全發揮這些年在外交場上的社交能力,将周聿牢牢地護在身後,和林夫人你來我往攀談起來。
直到最後他找準了時機要告别的時候,林夫人還依依不舍地擦着眼淚,問要不要喊司機送他們回去。
哪兒能啊?穆解旭連忙擺手拒絕了,拍着胸脯打包票會将他們安全送回家。
林夫人送他們出門,門一打開,不遠處健步如飛走來一個中年男人,氣韻沉穩,臉色陰沉,身後還跟着幾位穿西裝的男士,手裡拿着文件袋。
男人走到林夫人身邊,止住步伐,上下打量了周聿他們兩眼,然後闆着臉轉頭,冷眼看着林夫人,長年在官場上沉浮的氣勢無形之間就流露了出來。
“津年怎麼樣了?”
一句話即揭露了他的身份。
周聿的視線和林父審視的目光一不小心在空氣中碰撞,看向林父的眼神裡帶了些排斥與厭惡。
他慌亂地拉着江寄的胳膊,本能地往他身後微微一縮,這個不甚明顯的動作卻被江寄察覺到了,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江寄和林父有過幾面之交,在法國外訪的那段時間,他做過林父的翻譯。雖然不屑于林父抛棄周聿的行為,但官大半級壓死人,江寄還是忍着耐心和他寒暄幾句,然後拉着默不作聲的周聿離開了。
一直到上車,穆解旭開車離開停車場的時候,周聿還一聲不吭,靜靜地望着窗外後退的建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夕陽的餘晖照射在他的臉上,朦胧破碎,半明半暗,伴着微風吹得淩亂的劉海,令人捉摸不透周聿的表情。
江寄握住他放在膝蓋上的手,低聲細語地問道:“晚上想吃什麼?我去超市買了回去做。”
“随便。”周聿随口敷衍了一句,從他掌心裡抽出手,抱着雙臂趴在降落的車窗邊,閉眼感受着風拂過面頰。
手心裡驟然變得空落落的,江寄怔愣了幾秒,眼眸暗了下去,盯着周聿背對着他的後腦勺,玩笑般地開口:“好,那我就做個随便。”
這人怕不是傻?
周聿回頭,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你知道随便是什麼嗎?”
“随便就是......”
江寄賣了個關子,笑着替他理了理亂糟糟的劉海。
“随便就是......我把你喜歡吃的都做了,你随便挑着吃。”
真他媽的肉麻,正在開車的穆解旭被肉麻得渾身一顫,險些把方向盤滑出手。
“還是别了吧。”
周聿緩緩升上車窗,将外面嘈雜的噪音都隔在了窗外,扯着江寄的衣袖勸道:“全買了還蠻貴的,我們得學會勤儉持家。”
也許是周聿将江寄一起歸于“我們”這兩個字,也許是周聿已經站在伴侶的角度開始管控着江寄的荷包,又或者是他下意識地有了和江寄組建一個小家的念頭......
不管怎樣,他的這個回答都取悅到了江寄。
江寄哈哈大笑,猛地扯住周聿的胳膊将他拉入懷中,狠狠親了一口:“好的,我的小管家,以後我的工資卡就都交給你了,你讓買什麼就買什麼。”
這人幹嘛呢?穆解旭還在呢!
羞澀的紅漸漸爬上周聿的臉頰,他不好意思地在後視鏡裡暼了一眼穆解旭,見他似乎目不斜視,專心緻志地開着車,周聿才縮着脖子,按着江寄的腹部,往外推了推他。
“别,要是我亂買了,你該說我亂花錢了。”
“不會的,隻要是你買的我都喜歡。”
江寄不顧他的抗拒,摟住他的腰往懷裡帶了帶,親昵地蹭着他的鼻尖,又在周聿的唇上用力親了一下,發出了“啵”的脆響。
他的熱情讓周聿無力承受,隻能認命地摟住了江寄的脖子,手指沒入了他濃密的發間。
随着車内口水交融的聲音愈演愈烈,汽車突然“嘎”地被穆解旭緊急踩了刹車,打着雙閃靠邊停下來。
他氣勢洶洶地打開車門下車,又拉開江寄那側的車門,看着後座衣衫不整,抱作一團的兩人,穆解旭臉色黑如鍋炭,恨不得将這對不要命的“鴛鴦”給刀了。
“江寄,你還要命的話,就給我滾去前面開車,這車我是沒法兒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