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義體改造人,”林淮指尖撫過齒輪邊緣的凹痕,那形狀竟與他後腰的彈孔完美吻合,“而且,他可能知道當年‘雙鲨計劃’的真相——為什麼周念禾要在我們基因鍊裡植入情感阻斷劑。”
晨光爬上窗台時,沈硯在書房抽屜裡翻出張泛黃的合影。
十四歲的自己穿着洗得發白的囚服,站在少管所的櫻花樹下,身旁的江逾白頂着雞窩頭,手裡舉着用回形針和鐵絲做的機械蝴蝶。照片背面是少年歪扭的字迹:老沈,等我做出能飛的摩托,就帶你去看真正的海。
正午的陽光劈開倉庫積塵。
沈硯推開門時,先聽見重金屬搖滾樂的鼓點,接着是金屬碰撞的叮當聲。江逾白赤腳蹲在一輛改裝摩托車旁,上身隻穿件黑色工字背心,露出脊椎骨處猙獰的縫合疤痕——那裡嵌着枚菱形的金屬接口,正有細小的線路延伸至後腰。
“來得正好,”他頭也不擡,扔來兩罐冰鎮可樂,“幫我遞下扳手——紅色柄的那個。”
林淮挑眉接過扳手,卻在觸到握柄時忽然收手:“這是......鲨魚齒做的?”
江逾白終于擡頭,目光在林淮後頸的鲨魚圖騰上停留三秒,忽然笑出眼淚:“你們還真長成雙生鲨了。當年在培養艙,我隔着玻璃看見你們互咬鋼筆的樣子,就猜準了——”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伸手扯過旁邊的威士忌灌了兩口,喉結滾動時,沈硯看見他鎖骨下方有塊硬币大小的皮膚泛着金屬光澤。
“抱歉,”江逾白擦了擦嘴角,“義體排異反應,老毛病了。”
林淮忽然按住他肩膀,基因共鳴的熱流順着指尖蔓延:“你的基因鍊......為什麼會有機械頻率?”
“因為我把自己改造成了‘漏洞’,”江逾白晃了晃左手無名指,那裡戴着枚用齒輪和螺絲拼成的戒指,“深藍實驗室在我們體内設了‘自毀程序’,但如果用機械零件替換30%以上的身體組織......”他突然發動摩托車,引擎聲中,後腰的金屬接口亮起幽藍光芒,“就能變成他們系統裡的幽靈。”
倉庫外忽然傳來警笛聲。
江逾白踢翻工具箱,金屬零件滾落間,沈硯看見箱底壓着張泛黃的剪報——标題是《跨江大橋坍塌事故,七人死亡無一幸免》,配圖裡燒毀的客車旁,散落着半枚鸢尾花吊墜。
“他們來了,”江逾白将摩托車推向兩人,“鑰匙在油箱裡,走南門。”
“你呢?”沈硯抓住他胳膊,觸到一片滾燙的皮膚——那裡的金屬鱗片正在發燙,像即将熔斷的保險絲。
江逾白反手塞給他個U盤,指尖在他掌心快速寫下串數字:“去查2018年的大橋事故,還有......”他忽然湊近林淮,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小心你後頸的圖騰,它正在變成某種定位器。”
爆炸聲從倉庫後方傳來時,江逾白已經躍上窗台。
他轉身的瞬間,陽光穿透他耳後新露出的機械義耳,在牆上投出齒輪轉動的陰影。沈硯看見他唇語在說“跑”,卻在最後一刻咧嘴一笑,豎起三根手指——那是少管所時他們約定的暗号:三日後,老地方見。
摩托車轟鳴着沖出倉庫時,沈硯從後視鏡裡看見——
江逾白站在火海中,金屬絲從他四肢迸發而出,将逼近的黑衣人卷成繭。他後頸的鲸魚圖騰與鸢尾花在火光中融為一體,化作枚燃燒的齒輪,而他舉起的掌心,分明印着與林淮相同的鲨魚齒痕。
深夜的實驗室裡,U盤内容讓林淮瞳孔驟縮。
監控錄像裡,2018年的跨江大橋上,渾身是血的江逾白正将個小女孩護在身下,他背後的客車車牌赫然寫着“深藍實驗室專用通勤車”。而在畫面角落,有個戴着兜帽的人舉起了槍,槍口閃爍的藍光與沈硯鋼筆上的藍寶石如出一轍。
“他不是縱火犯,”沈硯攥緊那張剪報,“他是救人者。”
林淮将錄像定格在江逾白墜落的瞬間,隻見他手中緊握着枚鸢尾花吊墜,吊墜内側刻着行小字:NHXW-03,活下去。
窗外忽然下起暴雨。
沈硯摸出江逾白給的齒輪,發現内側不知何時浮現出熒光血字:他們要複活初代雙鲨。而在齒輪背面,用指甲刻着行歪扭的英文:當鲸魚擱淺時,記得切開它的肚子,裡面有封給你們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