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多月以來,朱元璋都在練兵,畢竟新募到的幾百個人都是新兵蛋子,需要好好操練一番才能上陣殺敵。
徐達和湯和他們幾個很給自己長臉,操練是最勤快的,功夫也一日比一日精進。
周舍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身上終于長了一點肉。因為她還“太小”,别的什麼她也幹不了,可不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每天洗的幹幹淨淨的,連皮膚也不那麼黑了,雖然不是白白淨淨,但也好過于之前黑漆麻烏的。坑窪的頭發也長長了一些,但是卻很淩亂,因束不起來隻能張牙舞爪的,整天跟個非主流似的,她實在受不了了,馬秀英又不同意她再繼續割頭發,有一天她看馬秀英她們縫衣服的時候突然靈機一動,就去和馬秀英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訴求”。
馬秀英聽完她的訴求也樂了,看了看她的頭發也是忍俊不住。确實像個小瘋子似的,想了一想,比着她的小腦袋用黑色的布條給她編了一個網巾,網巾編好以後給她把頭發收攏好用網巾一罩,還别說,這網巾是既好看又好用,前面罩到額頭上,後面蓋住了後腦勺,既罩住了亂發,又顯得斯文了點。被春夏和秋菊她們好一通誇,周舍隻能“小臉一紅”尿遁了...
此時已經是盛夏,天氣炎熱,周舍每天都躲在涼快的地方貓着。這天,郭子興派人送來了幾個大甜瓜,也就是西瓜,等到晚上朱元璋回來的時候,就把西瓜開了,大家一起吃了個盡興,周舍抱着井水冰過的西瓜啃了好幾塊,吃了個肚兒圓。吃的時候是過瘾了...半夜可麻煩了!
這晚朱元璋又去了郭甯蓮房裡,周舍和馬秀英也睡下了,半夜周舍被肚子一陣絞痛給痛醒了,連忙爬起來跑去茅廁。
到了茅廁剛蹲下,就是一瀉千裡...結束回去躺下,沒多久又開始絞痛...隻能郁悶的又爬起來去了茅廁,如此三番幾次...
馬秀英開始也沒在意,隻以為她晚上甜瓜吃多了小孩子尿多而已,誰知道周舍來來回回的四、五趟以後還沒結束,她在周舍又一次爬起來去茅廁很久沒回來時,終于有些不放心便起身了。
周舍終于舒服了,嘴裡咬着衣擺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清理幹淨剛站起身來就一陣腳麻,她難受的一手扶着牆一手揉大腿,正要彎腰把褲子穿起來時看見面前出現了一雙熟悉的繡花鞋...!!!
就這樣周舍擡起頭和馬秀英來了個四目相對,空氣突然安靜...好大一會兒倆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這茅廁就是一個狹小的屋子,兩個舊門闆而已。開始幾次周舍都是關好門才蹲下,連着好幾次之後,最後實在是急,沒來得及關門就蹲下了,好在沒人起夜,周舍也就懶得關門,也因為大月亮頭也看得見有沒有人來,誰知道就她低頭揉腿的功夫就真的來人了!!
馬秀英起身後,怕吵到前房和西屋裡的,輕手輕腳的走了過來,走過來見門沒關才走近的,擔心周舍不舒服而已,誰知道走近就看見了沒穿褲子的周舍...
周舍心裡正哀嚎自己為什麼這麼蠢,剛才應該關上門的呀,正後悔的狠咬後槽牙的時候聽見頭頂輕飄飄的傳來一句“把褲子穿上,跟我回屋”。
周舍也不敢說話了,默默的把褲子穿好,低着頭跟在她身後輕手輕腳的回了屋。
回屋後,馬秀英就開始了“審問”。
她嚴肅的問周舍“為什麼要隐瞞自己的女兒身?來了這麼久難道他們對她不夠好嗎?為什麼要騙人?”真是奪命三連問啊....
周舍糾結的眉毛耳朵都皺在了一起,又不能告訴她自己真實的想法,但也要告訴她一個理由才行,想了片刻,才期期艾艾的解釋到“自己不是誠心要隐瞞的,因為頭上長虱子很難受,所以才割掉頭發的,後來和王氏逃難的時候親眼看見那些女孩兒被拖進了高粱地裡被施暴,自己很害怕,所以跟朱元璋回來以後也不敢告訴他們女兒身,害怕以後如果哪一天他們不收留自己了,那自己還是會面對危險,自己隻是想保護自己而已,所以才将錯就錯的”。
其實七八歲的孩子,性别本來就還在模糊的時期...更何況她長期營養不良的又黑又瘦。
馬秀英聽周舍委婉的說出了實情以後,便漸漸不再生氣了,想想也不能怪她啊,當下的世道,普通老百姓男子還可以去拼個活路,女子正如周舍所說,哪有活路啊!自己若不是有義父照拂,也一樣不知道身處何種境地呢。
想到這些她揉了揉周舍的腦袋,溫聲的和她說“你現在來到這裡,不會再有危險,可以恢複女兒身份了,不用再扮成小子”。
周舍哪裡願意啊,看她不再怪自己,連忙趁熱打鐵道:“現在的安全也隻是暫時的,如果以後還要打戰,還會有戰亂,随時可能還是有危險,男子最多就是戰敗而亡,姑娘家要是被俘虜了那可真是生不如死...”開玩笑,就算沒被俘虜,難道像她一樣,嫁給一個土八路,然後生兒育女...那才是真的可怕!人家好在嫁給了未來的皇帝...
馬秀英一時有些驚訝,沒想到她小小年紀竟想的這麼長遠,愣了半刻才說“如果你不恢複女兒身,那隻能一直當做男兒養,以後要去打戰也說不一定,你真的願意?”。
周舍認真的看着她,鄭重的點頭應允道:“我願意,哪怕打仗也好,我也不怕,我不想與那些被拖進高粱地的姑娘一般,更不想整日懼怕的苟且過日子”。
馬秀英被她這番話感染到了,想到如果自己是個男子,何至于要在旁人屋檐下,看别人臉色生活,當日就可以随父親一起遠走他鄉,就算是來義父這裡,也可以有一番作為,如今重八的位置難道自己做不得?....周舍的話讓馬秀英陷入了深思...
周舍見她聽完自己的話以後久久不語,以為她被自己的“大放厥詞”震到了,過了好大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朝馬秀英道:“你别生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