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正嬉笑着接道:“文英卻是單薄,不像咱們男子漢”。
周舍心中翻了個白眼,也不想和他搭腔,就拉着馮文秀走了。
李善長回到廂房後哈哈大笑,一拍桌角笑着自語道,“好一個槍打出頭鳥”...
随後他便去向朱元璋提出了自己的計策,那就是“築高牆,廣積糧,緩稱王”。
朱元璋聽後,大為認同,自己現在還勢單力薄,還是不要名聲在外。好好收好滁州,把糧食攢下了,增加實力才是正道,他們那些個人你這個王我那個王的,讓他們争去,最好是把元兵的眼睛都吸引住,好給自己時間來擴充實力。
于是他便任命李善長為軍師,廣納糧草,同時讓徐達、湯和等人不要懈怠,繼續操練備戰。
朱文正剛開始來的半年裡,還循規蹈矩的。過了半年後,吃不飽肚子的日子遠了,眼下吃的好住的好,骨子裡的劣根性就冒了出來。
他本就是朱家大哥的兒子,是長子長孫,之前日子還過得去的時候,家裡可是把他捧在手心的,那時他連這個小叔都沒放在眼裡的,隻是後來窮到要飯,這個叔叔卻發達了,開始時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到了滁州以來,馬秀英對他娘倆客氣有禮,而朱元璋自己并沒有兒子,隻有他這個親侄兒,就慢慢有些自持矜貴了。
讀書他不及周舍和朱文忠,但是演練兵法他倒是越來越精通。
這小子也有一股狠勁,又是年齡最大的,時常把周舍他們揍的灰頭土臉的。
朱文忠經常勸他下手輕些,他礙于都是親戚的面倒是對朱文忠手下留情了,但是對其他幾個外來的小子,那可就不留情面了。
朱元璋見了也不訓他,畢竟下手重些沒壞處,隻要不打壞了就好,以後這些小子都得去上陣殺敵的,哪能那麼嬌氣。
可憐周舍雖然比他們早練了些時日也無濟于事,畢竟年紀擺在那呢,力量懸殊太大。
多虧她在濠州時刀槍棍棒的一通亂學,也摸出了點名堂,又仗着個子小,身子靈活,竟是吃虧最少的一個,那朱文輝他們比她吃的苦頭多多了。
朱文正每次見到馮文秀這個小姑娘都免不了幾句自以為是的調皮話,直讓馮文秀連練武場都不去了,每天和周舍上午一起讀完書後,就跟着馬秀英忙活着。
捧場的小成玉倒是每天準時出現,她就愛看周舍他們被揍...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于是周舍和朱文輝三人的交情越來越好。
這三個同時來的小少年從孤兒的身份一下成了朱元璋的義子,流浪吃不飽肚子的經曆讓他們的性情有着和周舍一樣的隐忍和低調。
朱文輝比較善談一些,性格溫和。朱文剛憨厚耿直,每次被朱文正修理的時候,他都替周舍擋着,自己就難免多挨揍。朱文遜話是最少的,平時默默的也不吭聲,隻是在有好吃的的時候,總是會偷偷給周舍塞一兩個果子,朱文遜有個弟弟,和周舍一般大,去年餓死在了他懷裡。
馬秀英見她每天讀書時不是鼻青就是臉腫的樣子嘴上不說,心裡還是心疼的不得了,畢竟朱文正這個“外來戶”是朱元璋的侄子可不是她的,周舍才是她養的孩子。
她自然對那個朱文正沒什麼喜歡,但是礙于都是親戚,也沒給臉子。隻是每天晚上讓秋菊把周舍找來,在自己房間給她擦藥,有幾次周舍痛的不大配合的時候,她徑直讓秋菊把周舍給摁住,自己親自動手,直讓周舍痛的鬼哭狼嚎!
在入滁州的第一晚時,因為周舍和她分了房,她實在不放心,就把隐瞞周舍的身份和春夏、秋菊說了,在春夏和秋菊目瞪口呆的驚訝中,她很是嚴肅的言明莫讓旁人知曉,連朱元璋也不要說。
春夏與秋菊難得見自己小姐有這麼嚴厲的時候,連忙點頭應下。
她們自幼被選來伺候馬秀英,三人的感情早已經超越了主仆,連馬秀英當時嫁給朱元璋時,二人一度覺得小姐太委屈了,嫁了個大字不識的粗人...
擦藥雖然痛,但是第二天卻是好的極快,馮文秀有時讀書時擡眼看見周舍的臉就忍不住一陣憋笑,弄得周舍對朱文正心裡恨得牙癢癢的...
日子就這樣在周舍痛并痛着的時間裡過着,周舍從棉衣換到單衣時被揍,從單衣換到棉衣時還是被揍...
但是她也從中總結了很多經驗,怎麼以寡敵衆,怎麼偷奇緻勝。
最後就是...在正面對抗時還是被揍...不過她也不惱,這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隻要多吃飯,有力氣,這身體再長大些,情況總能好些,周舍樂觀的安慰着自己...
馮文秀對這個小自己兩歲的“弟弟”很是喜歡,他不光腦子機靈,讀書也好,對于文章總有自己的見解和有趣的想法,這些見解讓馮文秀有時茅塞頓開。
和他一起讀書反倒比自己之前讀書進步更快,雖然有時候也有些調皮,但大多數時有禮有節,不像那個朱文正,總是怪模怪樣的。
馮國勝雖然事務繁雜,但每隔兩天都會來府裡看看自己的孩子,兒子還小,由奶娘帶着,長得胖乎可愛。
女兒也跟着馬夫人讀書頗有進步,馮國勝也就放下心了,朱元璋又很是信任自己,把很多重要的事務都交由自己打理。
小成玉自從找到了最大的樂趣,就每天同朱文剛他們一起上午讀書習字,下午看他們練兵器或者是演練,雖然性子還是很冷淡,但每次看到周舍被揍時,她都能晚上多吃半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