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舍突然覺得自己不能一味的認為隻要跟着朱元璋就安全。
上次在甯國府時就是個教訓,在朱元璋身旁也許更危險,他一定沒事,但是自己這些人随時都會死,就像那個偷偷給自己果子的少年...
那邊陳友諒攻下太平府後,清理了城内朱元璋的人,緊接着就把徐壽輝殺了,然後迫不及待的登基稱帝,定國号為漢。
徐壽輝死的也甚是可惜,他本是平民出身,頗有俠義心腸,攻下數個城池對百姓都沒有肆虐搶奪,反而放糧給窮苦之人,卻是鬥不過自己曾經的下屬。
陳友諒草草登基以後,就派人去通知了張士誠共同進軍應天府。
朱元璋這次真的有點怕了,這害怕不是沒道理的,如果他們聯手,朱元璋現在才十幾萬人,對手兩邊加起來上百萬人,兵力是朱元璋的十倍。不言而喻,這仗怎麼打都是輸。
一連兩天朱元璋的大帳裡吵吵鬧鬧不可開交,連站在門口的周舍都聽的頭痛,更何況裡面的朱元璋。
吵的内容不過就是當下勢力懸殊太大,多數人勸朱元璋舍棄應天,保存兵力,日後尋機會再打回來。而朱元璋哪裡甘心,自己籌謀那麼久得到的應天就這樣棄了?...那逃了以後呢?隻能是被人追着打的份,還想再回來怕是不可能了,所以他始終不松口。
第二天傍晚,周舍看那些人都散了,便端了茶水送進去。
朱元璋扶着腦袋靠在案幾上歎氣,劉基在一旁角落端坐着,面上思慮深重。
周舍便朝劉基颔首行了禮,随後把茶水放在了朱元璋面前,輕聲道:“爹爹先喝口茶吧”。
朱元璋端起茶喝了一口便放下了,沉聲道:“英兒,咱們從濠州隻帶二十四人出來打天下,到如今有這應天府偌大一片城池不容易,現在他們都讓咱舍了這裡,你說咱能舍嗎?舍了這裡,咱父子和你母親與弟弟們能去哪?咱不願聽他們的”。
周舍看了一眼劉基,順着朱元璋的話道:“爹爹說的自然是對的,這裡不能舍,爹爹何不問問劉先生高見呢?他們都走了,劉先生還沒走,自然是有話要說的”,說完朝劉基看去。
劉基一聽周舍這麼說,立即朝朱元璋稽首道:“在下也深覺應天不能丢,隻是一直在苦想破解之法,而今敵軍十倍于我,若是不能籌謀妥當,怕是我軍頃刻間便會覆滅”。
“再則,敵軍有上百條巨艦和戰船無數,其部下善于水上用兵,我軍戰船數量極少,且能水戰者無幾。還有他們是從江上順流而下,我軍迎戰則須朔江而上”。
說到最後劉基又捋了捋胡須補道:“除此三條以外,還要防範那張士誠見機出兵”。
周舍聽完他的話以後,知道了現在的情況和曆史上相差無幾,見朱元璋沉默不語,于是她斟酌着朝劉基問道:“咱們一定得江上迎戰嗎?不能在陸上作戰嗎?”。
劉基一聽就笑着道:“那陳友諒要和咱們打的就是水戰,怎會登陸在地面打啊”。
周舍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江東橋都被編成戲曲了,誰不知道那場大戰啊。
于是她緊接着劉基的話道:“那就設法引他從江東橋附近上岸,他既然人多,那咱就找個小地方打”。
她這話剛說完,劉基便瞪着眼睛看她,連朱元璋在旁也目瞪口呆。
片刻後,劉基一拍額頭道:“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原來朱元璋屬下有個叫康茂才的降将,這人乃是陳友諒的舊識,二人頗有交情,此時正在應天府。
當晚朱元璋便把這康茂才叫了來,讓他去信陳友諒,信中表明他願意作為内應,待陳友諒大軍到達江東橋後,他們一起來個裡應外合。
那陳友諒收到舊友來信後,哈哈大笑道“天助我也”。他本就極其自負,自持兵多将廣,哪裡将朱元璋區區十萬兵馬放在眼裡,當即也不管真假便回了信後決定發兵江東橋。
朱元璋看到回信後,立即讓人晝夜将那木橋變成了石橋,而後和劉基看了輿圖便決定在江東橋附近一個叫龍灣的地方設伏。
他們也猜那陳友諒自持人多,又狂妄自大,若是發現被騙,定是會上岸報複,而離江東橋最近的登陸點就是龍灣,那龍灣地勢狹小,任陳友諒兵馬再多也施展不開。
二日後,陳友諒率領十幾萬大軍到了江東橋才發現,那橋并不是康茂才信中所說巨艦可輕易撞破的木橋,而是座包了鐵塊的堅固石橋,氣的他當場大罵康茂才。
既然已經出兵就沒有再回去的道理,随後陳友諒便令戰艦轉頭在附近的登陸點上岸了,這個地方不出意外的就是龍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