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這天一大早,周舍起床後發現外面已經下了一夜的大雪,心情極好。自從她回來後,馬秀英把緊挨着自己的這個小院子給了她,讓秋菊和她一起住在了這邊。
周舍四處沒見着秋菊,知她應該是去馬秀英那邊了。
床頭放着新的月白色冬衣和半袖對襟襖,應該是馬秀英給自己做的新衣。周舍穿好冬衣後,拿起那件裘襖套在了外面,這襖子袖口和領口的毛外翻的,穿着又利索又暖和,随後把帽子也帶好就出了房門。
這些年她對馬秀英的感情說像母親則馬秀英年輕了些,說像姐姐倒更合适,她隻有在馬秀英面前才真正的自在。
周舍走到院子裡哈了哈手,今年冬天比去年冷些,院子裡的雪有一尺厚。她四下看了看找了把鏟子,把雪堆了個獅子的大概模樣。堆完後手心腳心直冒汗,把鏟子扔了就去了馬秀英那院。
剛進院子便看見馮誠也在,他從他叔叔馮國勝那過來的,正撺掇着朱标打雪仗呢。朱标雖然也想玩,但矜持着一直沒答應。周舍見馮誠凍得臉都紅了,随即把頭頂的帽子拿下給他扣了上。
然後她走過去牽了也是一身新衣和裘帽的朱标道:“咱們去玩雪,若是一會兒爹爹罵你,你就說是大哥出的主意就好”。
于是一大兩小開始玩起了雪仗,放在平時周舍也不會這麼放肆,但今天過年,小孩子家就該高高興興的,她小時候和弟弟與鄰居可沒少打雪仗。
馮文秀從屋内出來時,就看見周舍正朝朱标和自己弟弟身上丢雪球呢,那倆孩子被雪球砸中後還高興的咧着嘴笑...周舍的帽子竟戴在弟弟的頭上了...
周舍手上留着分寸呢,不光雪球松又小,并且隻砸到他們厚厚的棉衣上,根本不會疼。
他們可是高興的拿大雪球朝周舍身上砸,周舍也不躲,任雪球砸的自己滿身。
馮文秀本想叫他們住手的,後面發現其中玄機後也就沒開口,隻在一旁看着他們玩。
周舍見她今日也穿着新的淺色棉衣,外面套着绯色對襟襖,穿的好看極了,發式也是将前額分兩側像後盤起,兩鬓往上帶至發頂,腦後長發松松的束在肩後,此時正側着身和身旁的丫鬟說話。
此時她正玩的開心,頂着腦門上冒着的汗朝馮文秀打趣道:“好個柳葉分中央,垂松落紅霞,文秀今日打扮的如此好看,怕是一會兒得把咱們大都督給迷暈了”。
馮文秀正和丫鬟吩咐道去給自己弟弟把帽子取來,好把周舍帽子還給她,天太冷,怕她出了汗着涼。自己這邊好心為她,誰知她竟然拿朱文正打趣自己。
這下可把馮文秀得罪了,她随手抄起旁邊的雪團就也朝周舍砸了過去。這下好了...本來是兩個打一個,結果這下變成了三個打一個。
馮文秀一貫舉止文雅,周舍見她如此不顧及形象,便知她當真惱了,于是也不敢還手,隻舉手投降。
待丫鬟取來帽子後,馮文秀便将馮誠頭上的帽子換了下來,将周舍的帽子往她身上用力一扔,便和丫鬟進了屋。
馮誠在旁笑嘻嘻道:“文英哥哥,你惹了我阿姐,不怕大都督揍你啊”。
周舍隔着帽子用力揉了揉他腦袋,無所謂道:“我才不怕呢”。
晚上熱熱鬧鬧的吃了年夜飯,沒有外人,朱文正便也沒喝太多酒,隻是一邊吃菜一邊眼睛沒從馮文秀身上移開過。
周舍暗笑,面上也不好表示,怕再得罪了馮文秀。
吃飽喝足後,這些個兒子義子們給朱元璋和馬秀英磕了頭說了祝詞才各自陸續散去。
秋菊留下與春夏一起收拾着,周舍就自己先回了院,剛進院子就見白眉回來了,窩在周舍給它搭的窩裡,見周舍進門也沒起來,直拿小眼睛瞅着周舍鳴叫了兩聲,算打了招呼。
周舍走上前摸了摸它腦袋就進了屋,剛吃飽也睡不下去,就找了本書随便翻了翻。
看了沒一會兒見外面又開始下起大雪,就起了興緻,拿着長槍去院子裡舞了起來。
朱文正從馬秀英那院裡出來後也沒回去,一直在馮文秀的院子門前等着。他今天可是來給馮文秀個準話的,明日他便去求叔父,先把親定了,等過了四月便成親。
晚間吃飯時,他看着馮文秀有些心猿意馬,馮文秀可比他從民間搜的那些女子美貌的多,那些女子大多貌美卻無才,而馮文秀則不同,不光相貌極好而又知書達理,這才是他要的正室。
馮文秀從馬秀英處離開以後往自己院子走着,快到門口卻被攔住了去路,擡眼見是朱文正,當即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朱文正此時已經是個成熟的成年男子,長相有些像朱元璋,也不難看,隻是更輕浮蠻橫些,體格高大,孔武有力。
馮文秀被他這麼吓了一下,定了定心神才沉聲道:“大都督作何攔住文秀”。
朱文正一聽嬉皮笑臉道:“妹子為何如此生疏,喚咱文正即可”,說完見馮文秀擰眉不吱聲便接着道“咱明日去和叔父說咱要娶你,眼下可先把親事定了,年後四月即可成親”。
馮文秀一聽,心裡瞬間急的有些慌亂,面上強裝鎮定道:“大都督英明威武,官高權重。文秀貌平無奇,身後也無依仗,自是配不上大都督的,還望大都督另擇良緣”,她已經說的夠溫婉了,隻是這話朱文正哪裡聽得進去。
隻見他哈哈一笑道:“妹子若是貌平無奇,那我身邊那些豈不是地裡泥巴,妹子可比她們美,咱一直沒娶正室,不就是等着你呢,咱如今等不及了,就把這事定了”。
馮文秀聽他如此放浪之言,也不懼他了,沉聲道:“嫁娶之事也講究兩情相悅,文秀心中已有他人,望大都督成全”。
朱文正本正高興,一聽馮文秀此話,雙眼立即怒瞪道:“已有他人?他人是何人?你莫要诓騙于我,咱自是不相信的”。
馮文秀看着他面上惱怒的樣子,壓着心中的懼意輕聲吐出了三個字“朱文英”...
周舍練了會槍,肚子也消化了,身子也熱了,收了槍正打算去睡了,就聽見院裡砰的一聲大門被踹開了。
周舍走過去正要看是誰,就見朱文正氣沖沖的朝自己疾步走來,她本想上前質問,結果朱文正一聲不吭走到她面前,擡手一拳就朝她臉上打了過來...
這一拳來的莫名其妙,周舍也根本沒做防範,所以實實在在的挨了!
嘴裡嘗到了血腥味兒後,周舍忍着怒火捂着臉道:“朱文正,你發什麼瘋”,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才沒有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