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梨到了這個時候,如何也不會天真地認為陳泊舟在吃醋,像他這樣的上位者,浸染了權力的滋味後,做什麼事都喜歡擺出遊刃有餘的高姿态,而這種無中生有的猜測,就很好地昭顯了他對事情的控制,就像慣有能力的君王,總能知道自己的國土之下産生了怎樣的異變。
男朋友這個東西,傅梨不知道他是從哪裡找出來的依據,她擰着細眉,表示不解,“什麼男朋友?”
陳泊舟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不疾不徐地開口,“林成,b國薔薇醫院最年輕的教授,畢業于生理學家輩出的聖彼得學院…”
“你派人跟蹤我?”除了這個可能性,傅梨想不出其他,但這個可能性過于荒謬,她無法将它與陳泊舟聯系到一起,從前的陳泊舟從來都不是控制.欲這麼強的人。
“我隻是好奇罷了。”陳泊舟單手撐着腮,微微一笑,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地叩擊,“好奇傅小姐會找上怎樣的人,給出怎樣的甜頭。”
他沒有否認。
傅梨不自覺抿着唇,看陳泊舟站起來,朝自己步步走來,他今天穿了灰色的襯衫和黑色的西褲,一米九幾的身高,就像模特兒一樣,傅梨害怕現在的陳泊舟,她低着頭,看着黑皮鞋在面前站定,男人的指尖輕.挑地抓住她的下.颌。
陳泊舟的瞳仁漆黑,眼眸細長,鴉羽般的長睫像欲要振翅的蝶翼,“怎麼?你們到哪一步了?做了嗎?”
“你。”傅梨的手擡起來,想像給傅意那樣也給他一巴掌,就像從前那樣,她不高興了就對陳泊舟肆意妄為,而陳泊舟從來不會反抗,隻會抱着她的手說,可不要打疼了。
可從前的陳泊舟已經徹底死掉了,如今的陳泊舟立刻抓住了她的手,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睥睨着她的羞憤,“這就是傅小姐求人的态度?”
這句話打碎了傅梨心中那些不必要的期許,她總以為陳泊舟還是她在路上遇到的一條狗,隻需要她稍稍勾勾手指,就能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可現在世道變了,究竟誰才是狗,傅梨也分不清楚。
“陳泊舟,你究竟想要怎樣呢?”傅梨垂下眼眸,她不想再看到那張熟悉而陌生的臉,“林成幫我去拜訪老教授,想請他給陳金舵做手術,可是去的時候,老教授已經出門好幾天了,是你先找到了老教授,對嗎?”
“還有林叔叔,他從來不是個怕事的人,和我爸爸的關系也非常好,可是這次林成找他為傅家籌款,他卻拒絕了,說怕被陳家找麻煩,是你做的嗎?”
“陳泊舟,你破壞了這一切,你究竟想要什麼呢?”
公司的事,家裡的事,還有陳泊舟的出現,都讓傅梨感到心力交瘁,她在陳泊舟面前,從來不會僞裝自己的情緒,眼淚撲簌而下,“陳泊舟,你不願意幫助我,也不肯别人幫我,你究竟想要怎樣呢?”
“我就是要讓你痛苦。”陳泊舟的聲線激動,死死地咬着後槽牙,眼圈通紅,眼眶爆出許多蛛網般的紅血絲,“傅梨,我就是要讓你後悔,後悔當年甩了我一走了之,我陳泊舟就算是你的一條狗,也斷然沒有半路棄養的道理!”
他額頭的青筋暴起,神色冷戾,傅梨是個自私的人,愛恨随風而過,她不喜歡了就丢掉,喜歡了就去追去擁有,可她沒有考慮過丢棄的後果,她像被毒舌咬住了脖頸,看着陳泊舟熾紅的雙眼,喉頭酸澀,“我跟你說句抱歉,可以嗎?”
“對不起。”
“哈哈哈,傅大小姐的對不起好值錢啊。”陳泊舟依舊不放過她,步步緊逼,把人逼到了沙發上,壓得無法呼吸,“你的一句對不起,就能把陳金舵的腿和三十億元一筆勾銷嗎?”
這又是古怪的說法了,這些事都是傅意做的,傅梨最多算是被無辜的牽連,可陳泊舟卻把錯都推到了傅梨身上。
傅梨被擠到了沙發上,陳泊舟壓着她,像頭被抛棄的大型犬,非要讨個說法,她實在走投無路了,真的拿現在的陳泊舟沒有辦法了。
從前的陳泊舟無父無母,一無所有,也沒讀過什麼書,嘴巴笨得很,每次都被傅梨說得啞口無言。
如今的陳泊舟有了金錢,權勢,地位,伶牙俐齒,專門往她心窩子戳,傅梨真的怕了,真的屈服了,她不敢忤逆陳泊舟,伸手抓住他的領帶,小心地将人往自己這邊帶,真誠的,眼睛亮亮地看着對方。
“那你要我怎麼做呢?陳泊舟,告訴我,告訴我好嗎?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和你分手的,你是最好的。”
男人被扯得靠近了些,薄唇不慎印上了傅梨的額頭,這種感覺與他之前的強吻完全不一樣,之前那是掠/奪與強/迫,意味着傅梨的拒絕,傅梨拒絕他的親近與親吻,傅梨拒絕他這個人,這樣的認知讓他感到極端的憤怒。
可現在的這個吻完全不一樣,似是從前旖/旎缱/绻的一個吻,兩人好像回到了從前那段時光,隔閡與分離從來都不曾存在,他猶豫了許久,看着身下的人豔桃般的一張臉,喉頭滾動了幾下,“立刻和他分手。”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