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梨想說沒有,可百轉千回後,選擇了沉默。
“管家買的。”
“嗯。”傅梨渾身都松懈下來,注視着陳泊舟的眼睛,也嘗試着說一些心裡話,“今天陳金舵的事情,謝謝。”
“他也該受到教訓。”陳泊舟想到今天的場面,臉色陰沉,“我大伯是個極疼兒子的,之前陳金舵也鬧出不少事,那時候大伯在陳家風頭正盛,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是陳家未來的家主,自然而然也對陳金舵小心捧着,我之前看過你弟弟和他打架的監控視頻,明明是相互鬥毆,陳金舵雖然傷得重,但是監控被公開,他也不占理。”
“可警方那邊說盛世那天的監控正好出了故障。”傅梨提出了疑問,陳泊舟這才接着說,“我大伯的人比你們的人去得早得多,拿走了那卷錄像帶,立刻就銷毀了,可是他沒想到賣錄像帶那個人兩面都想吃,轉頭賣了一份給我。”
“老爺子原本也是氣惱,想拿傅意開刀,我給他看了監控,他才知道陳金舵不争氣,為了個女人鬧成這樣,更覺得大伯這房以後沒有出息,所以你也看到,除了先前我大伯出手的違約案,後邊陳家沒有再出黑手,否則傅意早就在牢裡不知道死過多少次了。”
他一邊說,一邊慢條斯理地撫/摸傅梨的臉。
傅梨抓住他的手,閉上眼睛,放在臉側輕輕地摩.挲,像隻邀寵的小貓,此時兩人倒有了幾分從前的光景。
“陳泊舟,我之前總是,總是…”
懷疑你三個字她說不出口,她對這個世界總是充滿懷疑,追逐笃定的籌碼,陳泊舟不遂她願,卻偏在背後為她做了許多,反而顯得她小人之心。
“總是什麼?”陳泊舟挑高長眉,把手探.進她的嘴唇,戲.弄她的唇.舌,“總是不信任我,怕我把你睡了,然後轉頭又翻臉不認人。”他的控訴言辭鑿鑿,聲線卻幽幽的,“傅梨,你就是個膽小鬼,你從來不相信任何人,你的世界裡隻覺得你自己是最可靠的,哪怕别人把一顆真心捧到你面前,任由你踐踏戲弄,你也是不要的。”
“你要的是自由,是美夢,是說走就走的灑脫。”
“傅梨,有時候你真的讓人心寒。”
傅梨覺得陳泊舟是這個世界上最懂她的人,交往的短短半年裡,他仿佛就看到了她人生的盡頭,她注定要為心中所想,做一隻不會停泊的鳥,而如果誰試圖控制她,折斷她的翅膀,不論對方是誰,她都會頭也不回地離開。
和陳泊舟分手太痛了,以至于傅梨後來沒有再談過戀愛,戀愛的過程,就是與他人親密的過程,其實能讓人更了解自我,和陳泊舟交往,傅梨明确知道了自己是個自私,對他人的付出情感冷漠的人,她像一朵吸血的花,不斷地汲取陳泊舟給她的愛,她在愛情的最後,發現這是一種可怕的消耗,她害怕把陳泊舟吸取殆盡,所以她選擇了離開。
這點對陳泊舟是很難理解的,他是典型的付出型人格,他以為隻要全力以赴,就能留住一段感情,推崇用愛包裹着的囚禁與控制。
那時候陳泊舟真的沒什麼錢,他沒讀過書,無父無母,沒有家世背景,在這個社會上寸步難行,可他有了自己需要澆灌的玫瑰,他走上了他父親的老路,嬌養了一朵矜貴的紅玫瑰,他給玫瑰罩上了漂亮的玻璃燈罩,期待逃過父輩的悲劇,可玫瑰依舊枯死了,她需要的是陽光與自由的世界,而不是小小窄窄的一間出租房。
“陳泊舟,我承認我的性格讓人很難忍受,但你的性格也存在問題。”傅梨試圖理性讨論過去的一切,“如果你的世界依舊需要我,我希望你能别再用言語刺傷我,那樣隻會讓我更想離開。”
“刺傷你也不行,愛你也不行,我怎樣做都不行。”陳泊舟笑得慘淡,“怎樣都是一敗塗地的。”
“睡吧。”他沒有了做的興趣,把房内的閱讀燈熄滅,從身後抱住了傅梨的細腰,面容在黑暗中,顯得陰測測的,“反正你現在落到了我的手裡,我要怎樣對你,你都跑不了,你敢跑你全家就完蛋,所以我勸你乖乖的,不要跟五年前那樣跑掉了。”
“否則後果自負。”
傅梨聽得心驚,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炎炎的夏日,出租房逼仄淩亂,所有她愛的物件都碎了一地,就連那個喇叭音響也被摔出了裂痕,陳泊舟不知道去哪裡弄的密碼鎖,将她囚在了家裡,他出門前撫摸着傅梨崩潰的臉,很溫柔地笑着,“寶貝,你乖乖在家等我,我六點就回來了。”
“我要知道出去的密碼!”傅梨的聲音帶着歇斯底裡的崩潰,她把陳泊舟的臉都抓傷了,“陳泊舟,你這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