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在給陽台的花澆水時,瞧着雪白的栀子花瓣,高郁憬莫名想起那個未曾謀面的少女和她筆下的蝴蝶。高郁憬早已習慣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卻突然被一段稚嫩的文字擊中了心髒,又或許,是從無數句“我家那丫頭”開始就埋下了種子。
第一次見到淩元菁,是在淩家的書房。
高郁憬去送一份合同,淩峰遠不在,保姆讓他在書房等候。
推開門時,陽光透過紗簾斑駁地灑在窗邊的單人沙發上。一個穿天藍色連衣裙的少女蜷縮在那裡,膝蓋上攤着一本書。聽到聲響,她擡起頭,眼睛在認出他的瞬間亮了起來。
“您是高叔叔吧?爸爸經常提起您。”少女合上書站起身,動作輕盈得像隻小貓,“我是淩元菁。”
高郁憬注意到她用着敬語“您”,禮貌中帶着刻意的疏離。但那雙眼睛出賣了她——太亮了,像是把所有好奇與探究都裝了進去。
“你好。”我點頭,保持着長輩應有的距離,“在看什麼書?”
她舉起手中的《挪威的森林》,高郁憬挑了挑眉“看得懂嗎?”“有些地方不太明白。”她歪着頭,突然問,“高叔叔,你覺得直子為什麼選擇死亡?”
這個問題太過直接,高郁憬愣了一下,通常十幾歲的女孩應該關心明星八卦或流行歌曲,而不是一個虛構人物的生死抉擇。
“也許因為她被困在了過去。”高郁憬斟酌着詞句,“有些人就像蝴蝶,美麗卻脆弱,無法适應這個世界的變化。”
淩元菁的眼睛更亮了:“就像我寫的那隻等不到同伴的蝴蝶?”
“你爸爸給你講過我的評價?”高郁憬有些驚訝。
“不隻這樣。"少女嘴角揚起狡黠的弧度,“這裡有您的專訪。我還知道您畢業于北大中文系,曾經想當作家。”
高郁憬啞然失笑:“淩總真是…知無不言。”
“不是爸爸告訴我的。”她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商業雜志,翻到某一頁,“這裡有您的專訪。”
高郁憬接過雜志,看到自己西裝革履的照片旁确實寫着這些信息。令他驚訝的是這個少女會去翻商業雜志,還記住了這些細節。
“為什麼關注我?”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這聽起來太自戀。
淩元菁卻坦然回答:“因為我想成為像您這樣的人,既能寫漂亮文字,又能在現實世界遊刃有餘。”她頓了頓,“而且,您長得像我想象中一個角色的樣子。”
那一刻,高郁憬忽然理解了淩遠峰為何如此驕傲。他的女兒像一顆未經雕琢的鑽石,純淨中閃爍着驚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