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排座椅上的何徐行瞟到自己袖口邊上沾到的墨汁,不由得感到遺憾。說實話他還挺喜歡那支鋼筆呢,真可惜沒能派上用場。
他松了領帶取下袖扣,将袖子挽了上去露出精壯的手臂。放在一旁的手機震了起來,他滑過接聽鍵:“查出來了嗎?”
“何老大,你還信不過我?就沒有我出手解決不掉的事。”男人豪邁的笑聲震得手機往下滑,何徐行及時攔住,關了免提放到耳邊:“倒不是你說的那個姓白的,是一個叫劉松凡的。你有印象嗎?”
劉松凡?沒聽說過。
挂了電話,對方發來了兩張照片。其一是張證件照,照片裡的男人其貌不揚,是放進人堆裡便再也找不出來的類型。另一張則是他在與人交談的半身照,身後的背景何徐行直覺有些眼熟。
思緒百轉,他給陸安發了條語音過去,很快便收到了回複。本來便是撞運氣的舉動,沒想到還真從陸安那裡得到了答案。
瞧着屏幕上陸安發來的短短一句話,何徐行的眸子暗了下去。
不想讓他舒心是嗎?
“李叔。”何徐行摁下按鈕,前面開車的李叔透過後視鏡看向他:“讓周成去辦件事,那人的信息發給你了。”
“明白,少爺。”
晚風吹動着小區綠化叢裡種的玉蘭樹,大片的綠色中間有點點粉白鑲嵌。一片陰影落到何徐行的發間,順着他的肩膀磕磕絆絆掉進他的臂彎裡。何徐行合上車門,撚起那枚玉蘭花,轉動了下花托走進院子。
院子裡的吊椅上有人正盤着腿,靠在吊索上小憩。何徐行彎下腰,将玉蘭别在熟睡的人耳旁。他将人打橫抱起坐進吊椅,宋煙雨整個人陷進他的懷抱裡。
何徐行嗅着他頸間的香味,心裡的那點子煩躁意外的被撫平:明明是和他用的同一瓶沐浴乳,煙雨卻是怎麼也說不上來的好聞。
鞋尖輕點地面,吊椅前後搖晃起來。他歪下頭壓在宋煙雨的臉側蹭了蹭,疲憊漸漸湧上心頭。
難得睡了個舒服覺,沒有做些亂七八糟的夢。宋煙雨睜開眼打了個哈欠,下意識想活動身子。肩膀卻奇怪的酸困無比,沉重的擡不起來。他蒙怔地看過去,現在本應該在公司加班的家夥,居然枕着他的後背上睡着了。
這人在睡夢中終于取下了那張慣于逢場作戲的面具,宋煙雨擡手撫平何徐行緊皺的眉頭,任勞任怨的當起人形抱枕。他低頭覆上何徐行手背上的橫疤,那枚過于搶眼的戒指極力展現着自己的存在感。
實在讓宋煙雨難以忽略掉,他向上輕轉起戒指,露出遮擋住的疤痕。心髒倏地變得滾燙,全身的血液沸騰起來,這是獨屬于他的印記。他指尖輕顫,順着走勢一寸寸的描摹着。
忽地餘光中有東西落下,砸到他們交纏在一起的衣服上。宋煙雨勾起嘴角,捏着它的花托湊到鼻尖輕嗅。攬在他腰間的小臂驟然收緊,被遺忘到一旁的手翻動,連花帶手全部攥住。
“睡醒了?”他轉頭看過去,恰好撞進何徐行幽深的目光中。宋煙雨使了個巧勁掙開,将玉蘭完好無損的解救了出來。
他換了隻手握住何徐行不依不饒追上來的手,擡手把花别到何徐行發間,挑着他的下巴笑道:“何總,鮮花應該配美人的道理你不懂嗎?”
“我送給你了啊。”何徐行裝作無辜的撇撇嘴,想把花摘下卻被打了手。
“這是我送你的。”說罷,宋煙雨狡黠的沖他眨眨眼,搖了搖捏着的臉:“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是不是背着陸助理翹班了!”
“沒有,我想你了就回來了。”見他眼神閃躲,宋煙雨手上用了幾分力氣,直把何徐行捏成鴨子嘴,他才露出副難以啟齒的表情:“做了錯事,何董讓我回家反省幾天。”
聽完何徐行說完前因後果,宋煙雨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哎呦~你爸可真行!董事會裡淨是滑頭他當眼瞎,專挑你這頭拉磨的驢下刀。怎麼?是捏硬柿子怕崩了牙,隻會拿你這個親兒子撒氣?”
瞧他這幅維護自己的模樣,何徐行将臉埋在他的後頸無聲地笑了。不過是被準兒婿罵兩句,何東林又沒什麼損害,可安心受着吧!左右他也不吃虧。
他抱緊宋煙雨連聲附和,心底流過暖意。還好沒說是自己不耐煩做面子工程,留下觀賞那群老狐狸内鬥。
與其和他們耍心眼的功夫,倒不如在家裡多陪陪男朋友。他們不是意圖拖自己下水嗎?既然妄想從他這裡分走一杯羹,也得要有機會消受才是。
“煙雨,小沈總最近有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