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司寒佯裝冷淡。
宋歸年先是拉着司寒上了馬車,而後觀察司寒的神色,試探道:“姚公公說,你生氣了?”
姚公公?
自己剛剛從殿内出來,壓根就沒遇見姚公公。
不,不對……
好像剛剛在那邊的路口,是遠遠見着一個拿着拂塵的,胖乎乎的太監。
好像确實是,姚公公?
不愧是禦前的人,姚公公這眼神确實好。
司寒本是在回憶之前一路走過來的事。
落在宋歸年眼裡,就好像是在生悶氣一樣。
往日的宋歸年或許一眼就能看出來司寒這樣子壓根就不是在生氣。
但誰讓今日他心裡有鬼呢。
沒等司寒說話,宋歸年便拉過她的手,接着道:“夫人,我一刻都不想從你的身邊離開。”
“去邊境的事情,确實是我向陛下提的,但是——”
宋歸年話還沒說完,司寒猛地将自己的手抽回來。
本來以為隻是一些小事,沒想到居然能詐出來這麼驚人的信息。
剛剛還是裝生氣的司寒這下子是真生氣了。
宋歸年一看司寒這樣子就知道大事不好。
姚公公害人不淺!
一大把年紀了果然眼神不好!
是不是生氣都看不出來,也不知道怎麼在禦前當的差事。
司寒眉心皺得都快打了結,“你現在就去和陛下說,留在京城。”
宋歸年反駁,“我和你一起去。”
司寒額角一抽一抽地疼,“西域那邊形勢不明,是什麼奇怪的病現在還沒有定論,更别提治療的辦法了。你去那邊萬一被感染了怎麼辦?我身為醫者,陛下讓我去,我不得不去也就罷了,你硬要跟着去是去找……”
司寒最後也沒将那個字說出來,到底是咽了回去。
宋歸年将不斷掙紮的司寒摟緊懷裡,“我知道你不是。不是陛下硬要派你去的,司寒,你是我見過的,最配得上‘醫者仁心’四個字的大夫。你今日知道了這事,以你的性子,必然是要去邊境的。”
司寒梗着脖子不肯承認,“誰說的,我這個人最貪生怕死了!所以你跟我在一起也最好貪生怕死一點!”
“你不能去邊境,就在這裡等我回來。”
宋歸年拗不過她,司寒的脾氣倔的幾頭牛都拉不回來。
為了防止宋歸年背着她提前離開,司寒一刻不歇地盯着他,甚至不知從哪裡找出來了一捆繩子,意圖把他綁起來。
司寒要去邊境的消息,陛下并沒有瞞着,是以不過幾日,京城的百姓幾乎人人都知道司神醫就要離開京城了。
但不知是陛下有意還是無意,倒是沒有哪條消息說,宋歸年也要跟着去。
這讓司寒松了口氣。
臨行當日,宋歸年将司寒送上馬車,司寒拿着包袱,獨自坐上馬車的那一瞬間,心中忽然有些動搖。
之前一直沒有感覺。直到即将離别的這一刻,司寒才察覺到自己對于宋歸年到底有多不舍。
鼻頭一酸,淚水險些就要滾落下來。
可她還是不想讓宋歸年跟着他一起去冒險。
司寒強壓着喉頭的酸澀,撩開簾幕,“你不許跟過來,一步也不許。”
宋歸年目光沉沉,“臨别前夕,夫人隻想與我說這個嗎?”
“夫人,你會想我嗎?”宋歸年輕聲問。
司寒抿了抿唇,紅着耳根點頭。
放下簾幕的一瞬間,眼淚還是沒忍住奪眶而出。
司寒狠狠抹掉臉上的淚滴,這也太沒出息了!
怎麼能因為暫時的分别就掉眼淚!
馬車緩緩向前駛去,司寒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宋歸年還是站在原地,凝視着她的離去。
這人……怎麼分别的時候,看起來一點都不傷心呢……
她好歹也掉了兩滴眼淚呢……
去邊境要花上不少時間,司寒身邊的人,都是陛下派的精銳,就是怕她在路上有什麼危險。
冬日裡到處都是銀裝素裹,也沒什麼特别的景緻,司寒沒看一會兒便覺得無聊。
克制不住地想起宋歸年的臉。
隻覺得時間過的也太慢了些。
因為要盡早将司寒送過去,所以除了吃飯和睡覺的時間,基本上都在路上,一刻也不敢耽誤。
馬車颠簸,饒是司寒身體再好,過了三日也受不了了。
護送她的侍衛見她臉色不好,連忙早早找了個驿站,修整一天,也好讓司寒緩緩。
“司大人,是臣思慮不周。還請司大人責罰。”侍衛滿臉歉意。
他單是顧着趕路,都忘記了司大人是個女子,和他們這些粗人不一樣。
司寒擺擺手,“你們也是職責所在。”
這些天坐在馬車上,骨頭都快散架了。
司寒草草洗漱了一番便上床休息,很快意識便陷入黑暗。
夜半時分,朦胧間司寒似乎聽見了窗子“吱呀”的聲音。
唔……估計是風吧。
太困了睜不開眼……
下一刻,便感覺自己好像被什麼暖烘烘的東西抱進了懷裡。
是熟悉的氣味。
司寒毫無戒備地在宋歸年懷裡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