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說着,禁不住地發抖,連聲音都變了調,“很可怕的,很可怕的……他們,他們就像是怪物一樣……所有人,我們所有人都會變成這樣,都會……”
她這樣子,估計是被吓得不輕,可能是看到了病人犯病時候的樣子。
司寒剛想安慰她幾句,便聽見不遠處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在貴客面前胡謅什麼,還不趕緊下去!”
這聲音頗有幾分威懾力,那侍女一聽,連忙行禮之後匆匆走開了。
“想必這位就是陛下從京城派來的司大人,還有……宋公子……”這人一身戎裝,周身被磨滅不掉的肅殺氛圍所萦繞,“現在應當不能叫宋公子了,該叫世子才是。”
宋歸年顯然認出了這人的身份,拱手行禮道:“見過定南侯。”
司寒亦跟着行禮。
這邊境的武将與朝中那些武将果然大有不同。
不過這位定南侯,司寒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似的。
“司大人,我家小妹與我提過你,說你雖然年紀尚小,但是做事穩重,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定南侯側過身與司寒說話,眼眸中帶了些笑意,沖淡了他身上那股殺意。
小妹……
司寒恍然大悟,之前隻是聽說周夫人來邊境來找她的兄長,現在看來,周夫人口中的兄長,應當就是這位定南侯了。
霎時間,司寒對定南侯的那一點距離感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定南侯是在戰場上浸染多年的将軍,讓人覺得難以接近,但是周夫人的兄長,卻隻是自己友人的親人。
這一下子,司寒也笑道:“多虧侯爺記得我,不知周夫人如今可好?”
定南侯帶着他們往正堂裡去,眉目中愁雲不散,“小妹一切都好,隻是……這城中的怪病……她這兩日一直在醫館中幫忙,我也實在是擔心。”
司寒問道:“緊閉城門,是侯爺下的命令?”
定南侯聞言點點頭,解釋道:“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也擔心這病會到處蔓延。索性下令讓城門緊閉,将所有染上了這病的人送到醫館,統一看管起來,後來醫館也不夠用了……所以我便在府中劃了幾個院子出來,安置那些病人。”
定南侯說着,眉心皺得越來越緊,也隐隐帶了些自責之意,“不過就算是這樣,城中染病的人也是越來越多,因為此前從未見過這樣的病,所以醫館裡的大夫也是束手無策。”
其實能做到這樣,司寒能看出來,定南侯是真的在為百姓着想,是一個為國為民的好将軍。
“侯爺大可不必自責,若非侯爺做的這些事情,恐怕不等我們到這裡,整個邊境,便要沉沒了,到時就算是我們來了,也無濟于事。”
定南侯急切道:“司大人可有把握能解決這病?”
司寒知道此時不僅是定南侯,整個城裡的人都在等自己給出一個肯定的答複。
但是……
司寒沉默半晌道:“侯爺,我一定會竭盡全力,但是……”
定南侯點點頭,輕歎一聲,道:“你們這一路過來舟車勞頓,本該安排宴席給你們接風洗塵,但是……城中的形勢實在是嚴峻,所以司大人可否……”
人命關天的事情,司寒來這裡的目的就是這個,所以也沒想過要拒絕。
一口答應下來,“那就請侯爺帶我去看看病人吧。”
聽到司寒肯定的答複,定南侯眉心稍稍纾解,看向宋歸年道:“那世子……”
司寒也看向他,語氣很是嚴肅,不由分說道:“你先去休息吧,我一會兒就回來。”
眼神帶着威脅的意思,之前說好的,來邊境之後一切都要聽我的!
宋歸年挑挑眉,聽話得不得了,“辛苦司大人,還請侯爺找個人帶我過去。”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奇怪,定南侯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卻是什麼都沒說,隻是在吩咐時,隻安排了一間院子。
宋歸年十分滿意,司寒欲言又止。
路上,定南侯将城中的具體情形說給司寒聽。
“司大人,情況實在是不容樂觀。”
衆多大夫都束手無策的情況下,從京城來的司寒顯然是他們能抓住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專門安置病人的院子裡,來來往往的人都帶着面紗,步履匆匆,惴惴不安。
院子不大,地上卻鋪滿了草席,那些染了病的病人就這樣被安置在這裡。
有些看着意識不清,有些卻還是醒着,隻是雙眼無光,身形枯瘦,像是行屍走肉一般。
“啊——”
不遠處病人的撕心裂肺的嚎叫驟然響起,司寒蹙着眉快步走過去,蹲在他身前。
是一個昏迷的病人,在那一聲嚎叫之後,整個人渾身抽搐着,嘴裡無意識地念着不知什麼東西。
司寒迅速将自己随身攜帶的九針取出來,撩開他的衣服,看準了位置就是幾針下去。
病人漸漸平靜下來,繼續陷入昏睡之中。
“你做什麼!”
一聲暴呵炸裂在耳邊,司寒隻看到一個全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的人,像是……粽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