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會。”
“我看着她,感覺和姜流有點像,不是和現在的像,是和三年之前的姜流像。”
經紀人不知有心還是無意地說了這句話,助理平常話多得像機關槍,今天也緊着皮安靜下來。魏時有還在化妝,粉刷輕柔地掃過皮膚,她閉着眼睛也開口問:“妹妹,你覺得像嗎?”
助理咬着牙狠狠心點頭,想到魏時有看不到又準備開口,而魏時有已經自己接話了:“我覺得挺像的。”
在沒有擁有名利權勢之前,她們都是失意者,姜流才登上巅峰就被狠狠摔下來,沒有後來的暴戾脾氣,也可能隻是那時隐藏着脾氣,小心翼翼地靠近和她演繹劇本,像兩隻小獸在冬天抱團取暖。
今天的邬斂也是一無所有,向她伸出手有所求的時候和那時候的姜流相像。姜流和邬斂,她分不清誰的演技更好一些。
一個是鏡頭之後不再僞裝的人,一個是鏡頭背後窮追猛打的人。
畢竟咖位不大,魏時有到達酒店時邬斂也已經到了,但對方比她想象中膽子更大,來敲她的門:“學姐,要一起下去吃飯嗎?”
邬斂化的妝不濃,但眉眼間優越倨傲感壓不住,這點非常貼角色。魏時有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兩秒又移開:“要進來一起對戲嗎?”
“可以嗎?”
嘴上說着疑問句,邬斂已經準備往裡走,為了防止懷疑魏時有沒把門合上,敞開大門等待助理。
“你想對哪一段呢?”
“就……其實也沒有想對的。”
邬斂把膝蓋上的劇本卷起來,看着她笑了笑,魏時有察覺到一點冒犯,神色冷下來,想讓對方出去但邬斂忽然換了話題。
“你喜歡陳湍嗎?我不喜歡。”
陳湍是魏時有要飾演的角色,也是她在熒幕裡一貫演繹的内斂内耗的角色,最後的奉獻舉動也讓人一邊惱怒一邊感慨何至于此。湍急的水流和她并不相像,她更像一塊石頭,日曬雨淋也不翻身,隻是最後為了一朵花碎掉了。
談論角色在魏時有範圍之内是可以允許的,她點頭提出相反答案:“我很喜歡她,不然也不會接這個角色,但能理解你的讨厭。”
立體平面的角色應該讓人愛恨交錯,誰也不可能平面地博得喜愛或是被強烈地恨着。
“她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去報警求助都是好的選擇,為什麼要因為一個爛人把自己的人生毀掉呢?太不值得了。”
邬斂把劇本卷起來,這一刻不戴美瞳的眼睛也黑沉像把光都吸進去了,她不知道她的話像針一樣紮在魏時有心裡。
“有一點為戲劇而戲劇的設計……”
“你身邊有很多人愛你吧。”
難得地魏時有打斷她說話,原本輸出觀點的邬斂也愣了一下,對方看着她,淡定地點評下去:“你過得很好,所以覺得别人的苦難很抽象虛假,你當然和她不一樣。”
“我不是在批評你,你站在你的角度也很難想象不幸的人能不幸到怎樣的程度。陳湍沒得選,沒人告訴她遇到困難找警察,她身邊沒有人保駕護航,她隻是做出她想象中最好的選擇。”
“那學姐覺得陳湍設計得比程桔梗好吧?感覺更可憐更容易得到觀衆憐愛。”邬斂大概不同意她的話,也不糾結在這個問題上,聰明地轉移話題。
“是,但不代表程桔梗的人物沒有高光,你好好看劇本好好揣摩人物。”
魏時有想讓對方别像在試鏡時一樣自由發揮,但邬斂也不像是能聽進去的樣子,她起身:“有點餓了,我們下去吧。”
走到樓下的時候發現有記者堵着在拍,魏時有皺眉,邬斂側了側身把她擋在後面,聽語氣還有點興奮:“他們會問什麼問題?我還沒有被記者堵過,好期待啊。”
“你果然是新人啊。”
魏時有快被她氣笑,但助理和經紀人不在身邊,她也不好意思讓後輩擋在她前面,對邬斂溫聲開口:“你别搭理他們,回一個字都能寫得天花亂墜,不說話就寫你黑臉耍大牌。”
“我知道了。”
看邬斂臉色輕快的樣子,魏時有覺得對方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她們一起走出去記者像餓狼一樣撲上來,話筒快怼進魏時有嘴裡:“請問魏老師,你和姜流分手了嗎?現在旁邊的人是不是你的約會對象?現在是無縫銜接嗎?”
“你這麼快展開新戀情,姜流知道嗎?”
“無可奉告。”
她往前走着,但記者還在喋喋不休:“聽說新戲開機,這位就是你的合作對象了吧?你參與選角了嗎?”
“你們為什麼會一起搭乘電梯,是不是保持着地下戀情?這次還會因戲生情嗎?這位會不會是你的潛規則對象?”
越說越離譜了,魏時有闆着臉往前走,她身後的人卻開口:“沒有,我和魏老師是商業夥伴。”
商業夥伴這四個字比起形容她和邬斂,更像她和邬斂。魏時有眼皮一跳,加快腳步,邬斂人高腿也長,還是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