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突然出現在自己家中的瞿林，吓得沒換睡衣的鄧凡芯發出一聲尖叫：“早什麼早！流氓！”

坐在沙發上的瞿辰，腦中的酒精分子似乎還有殘餘，聽見這樣的尖叫聲，竟發出落井下石般的笑聲。

“沒想到有朝一日，你居然會被人罵作‘流氓’，這還真挺新奇。”

昨晚給鄧凡芯打了電話，了解完情況後，瞿林壓根兒睡不着，在床上輾轉反側許久後，被被迫同床共枕的郝雲一腳踹下床，忍着倦意與怒火，說：“趕緊滾回去，解決完了再回來。”

焦躁中的瞿林一聽，覺得有道理，二話不說，簡單收拾了下，找他們所住的羌族同胞借了一輛小車，趁着月色還算明亮，開了回來。

鄧凡芯戴着圍裙，從廚房端出還冒着熱氣的三明治，放在兩兄妹面前，說：“調研那邊沒問題嗎？下午開車回去？”

瞿林點頭，說：“這次去調研主要是為了了解和記錄羌曆年的最新情況，其次是盡可能走訪每家每戶，了解詳細情況，總會存在特殊例子，這樣才便深入分析。”

“诶，工作量這麼大，怪辛苦的。”

“還好，前者其實今天才開始，今天才是羌曆年，昨天跟進了一下他們的祭司工作，順便見了些非遺創承人，聊了不少。”一說到自己的知識領域，冰山瞿林就會完全變成另一個人，以往一沉不變的神情，浮現出小孩子吃到糖果時才會有的歡樂。

鄧凡芯抱着咖啡杯，看着瞿林有條不紊得說着自己的項目安排，心裡蕩漾起些許暖意。

對瞿林工作從不關心也不好奇的瞿辰，喝着牛奶，看着他，調侃道：“我算是知道為什麼你對我不感興趣了，因為你有女朋友了。”

“胡說。”瞿林一個巴掌輕落在瞿辰後腦勺。

“你的項目、你的科研，這些不就是你的研究項目嗎？”瞿辰揉着腦袋，吃着早飯，不再說話。

雙眸布滿血絲嗎，卻依舊溢出寵溺神色的瞿林靜靜看着妹妹，仿佛兩人之間并未發生什麼。

看着眼前這兩兄妹，鄧凡芯默默吃着自己的食物，不插足他們其中。

早飯結束後，鄧凡芯端着咖啡，準備回房間看書。

經過客廳時，好心說道：“你們好好談談，我在房間，有什麼事随時叫我。”

瞿辰看見了她一眼，冷哼一聲。

“不用，你來。”瞿林拍拍身旁空出的位置，看向她，“她昨晚那麼麻煩你，我覺得你有權聽聽發生了什麼。”

“這……這不太好吧。”聽兩兄妹談話什麼的，總歸還是感覺不太好吧。

這次瞿辰倒是大方，不再對自己充滿敵意：“聽聽也無妨，怎麼說我現在的處境，多少也和你有一定關系。”

“诶？~”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鄧凡芯加入了他們兩兄妹的嚴肅談話。

“自己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

瞿辰低垂着頭，玩着手指，不情不願得說起來：“網上那個事兒爸媽知道了，教訓了我一頓，老媽問我為什麼這麼做，我就說我喜歡你，想讓你當我男朋友，老媽差點氣暈，老爸直接沒收銀行卡，幫我給學校請了半個月假，讓我在家反思，每次都會用鑰匙将門鎖上，我從裡面根本打不開，而且還把網絡也給斷掉了。”說到這停頓了下，偷偷看了眼瞿林的神色，再繼續道，“前幾天做飯阿姨都是直接在家做，然後帶來家裡，避免我趁着她做飯逃出來，昨天她太忙，沒有提前做好，所以直接來家做，我就偷偷溜出來了。”

“……”鄧凡芯聽完真想給她點贊。

瞿林聽完心如止水，甚至還能再降低點溫度。

瞿林沉默片刻後，問她：“所以你這是想離家出走？”

“……嗯。”

“住我家？”

“……不、不然呢？”

他忍着心底的火氣，盡可能保持語氣與往常一樣：“我家密碼改了，你進不去，你給我回家，好好反省錯誤。”

“我不回去！”聽見他的話，瞿辰情緒瞬間激動起來，“回去繼續挨罵關禁閉？我不！”

瞿林看着情緒開始激動起來的妹妹，拿出手機，将母親的電話輸入，隻剩一個“撥打”這最後一個步驟。

“那你現在，當着我的面給爸媽打電話，說你以後再也不會對我存有那種心思，我還可以考慮幫你求情。”

晶瑩剔透的淚水挂在眼眶，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會哭出聲來。

瞿辰緊咬着紅唇，悲涼迷離的雙眸在瞿林與電話之間不斷徘徊。

最後伸出手指，懸在“撥号”按鈕上方，她看着瞿林，用着幾乎快要哭泣的聲音問道：“瞿林，我、我真的不可以嗎？我們，明明沒有血緣關系。”

柔軟溫暖的目光從瞿林眸中散出，落在瞿辰的面容上，說：“你在我心裡，永遠都是我最珍貴的妹妹。”

得到答案的瞿辰，淚水從眼角滑落，跌在地闆上。

可能這就是最絕望的時刻吧，家人不同意，當事人更是隻把她當妹妹看。

鄧凡芯作為個外人看着都覺得造孽，但也隻能是這樣看着。

大緻情況她已知道的差不多了，為了避嫌，鄧凡芯還是起身朝卧室走去。

這次瞿林也沒有再留她，滿眼都是妹妹。

不知過了多久，鄧凡芯的卧室門被敲響。

打開門一看，正是瞿林。

“昨晚和今天謝謝你，我先帶她回我那邊。”

“不客氣，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告訴我就好。”

瞿林看着她，無意識的伸手摸摸她的頭，說：“好。”

鄧凡芯的臉，瞬間紅透。

鄧凡芯站在家門前，看着牽着手離開的兄妹兩人，終于長長舒了一口氣。

這件事可算是告一段落了。

她本以為今天剩下的時間，可以好好查閱資料，重新完成一篇符合本屆科創大賽題目範圍的文章的。

事實證明，現實就是這麼的殘酷。

範麗珊打電話讓她以最快速度去學校，有事情要交代她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