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
“小姐!”
兩道驚呼聲響起。
摻雜着梅香的酒氣才堪堪觸及唇瓣,耳邊響起一陣重物墜落和瓷器破碎的聲音,顧若芙的手便被一隻灼熱的大掌緊緊的攥住。
顧若芙瞧着眼前這個近在咫尺的人,語氣裡沾染了幾分委屈之意,“你不是懷疑這酒水有問題嗎?,大可我喝給你看。”
“我不這個意思。”肖鶴淵解釋,可又自覺不對。
倒也不算撒謊,他可不是懷疑,他是确信。
顧若芙也不信他的狡辯之言,執着的盯着肖鶴淵的眸子,直到如願的在他眼中看到了躲閃之意,促而笃定的說:“你就是這個意思!”
氣氛莫名的焦灼了起來。
肖鶴淵被步步緊逼,心頭實在煩悶,“我隻是覺得你也不該以身犯險,若是…”
顧若芙一聽這話,那還得了!
心中之火蹙地燃了起來,厲聲争辯道:“什麼叫做以身犯險?!這是姨母辛苦所釀之酒,怎的就扯上了以身犯險!你居然還矢口否認自己沒有疑心,肖大公子,不覺得自己這話已經自相矛盾了嘛?”
肖鶴淵被堵的隻覺得思維全亂。
對于顧若芙臉上的笃定和方才的舉措,他實在是有些瞧不清眼前的狀況了。
緊鎖着眉頭,在顧若芙的臉上來回掃了幾圈,也未發現一絲半點作假之意。
可今日這酒,他簡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而今日這場面,也同上一世分毫不差。
他不可能記錯!
兩個人就這樣隔着一個桌案僵持着。
松清和素月在一旁瞧着,卻也隻能幹着急。
松青自知此時出言并不合适,于是悄然的扯了扯素月的袖子,眼神暗示着上去勸一勸她家那位偏執的姑娘。
素月心中也是急切,忙開口道:“姑娘,你有心疾,确實不宜飲酒。”
可聞言,顧若芙卻是嘲諷一笑,“我到底算這永安侯府的哪門子小姐?不過尋求庇護的一介孤女罷了!若是能用這一條薄命,換取肖大公子滿意,能與姨母少些偏見與隔閡,死了便也就算是做了一樁好事。”
此話一出,身後的兩人頓覺不妙,肖鶴淵的臉色更是陰沉的要滴出了水來。
“小姐…”素月急的連忙喊出聲。
“滾出去!”肖鶴淵厲聲喝到。
素月不禁被這一聲怒吼吓得閉了嘴,松青見狀,連忙上手一把扯住呆愣在原地的小丫頭,趕忙退出門外去。
大門被掩上。
素月這才驚醒,連忙掙紮着要去開門。
“放開我!小姐,小姐!”素月急得在外頭喊了起來。
心裡也止不住的猶疑。
公子臉色那般可怕,他該不會打她家小姐吧!
松青瞧着這姑娘這副無所畏懼的模樣,心也也是欽佩的,可他卻不想被牽連,連忙去拉還在哐哐敲門的素月。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可歇歇吧!公子是不會對你小姐做什麼的,但你再這麼敲下去,我們倆可就危險了。”
松青好言相勸,可素月根本不聽,急得松青隻得上手捂住了素月的嘴,歉疚道:“得罪了!”
顧若芙聽着門外沒了動靜,心裡着急,掙紮着想要将自己的手從肖鶴淵的掌中掙脫出來。
而原本被好生握着的酒杯也受到了牽連,杯中的酒水因此撒出了許多,打濕了兩人握在一起的手。
泛着梅香的清冽酒氣,迅速的在溫暖的室内蔓延開。
在酒氣的熏蒸下,顧若芙腦海中忽的閃現出一些朦胧的畫面。
亦是如此時一般的梅花酒香,亦是如此時一般的溫暖灼熱,不同的是,似有一些間間歇歇的輕佻的哼聲,貫穿在其間。
顧若芙來不及細想,攥着她手的那隻大掌陡然增加了些力道,徑直将她扯了過去,連帶着整個人也被這突然增加的力道帶着,踉跄着往前傾了不小一段距離。
兩人之間挨得更近了。
顧若芙瞧着這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顔,心裡瞬間一澀,臉頰浮起一抹不自然的熱意,連忙往後撤開。
肖鶴淵瞧着眼前人的刻意避讓,心裡也不是個滋味,瞧着顧若芙手中的那杯酒,眼中越發炙熱。
“蓉蓉,我且再問一次,你當真想我喝下?”
肖鶴淵垂直眉眼,長而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所有的情緒。
顧若芙瞧不見,心裡本就是又急又惱,被這麼一問想都沒怎麼想,立即快答道:“自是如此。”
話落,顧若芙的手再次被操縱着擡起,食指的指背處陡然傳來一抹溫熱的氣息。
顧若芙眼中皆是不可置信,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肖鶴淵就着自己的手,将那杯灑了一半的梅花酒灌入口中。
微涼的酒水劃過指腹,而肖鶴淵帶着些許灼熱的唇瓣抵在指背,也因着仰頭飲酒的姿勢,過于直白的灼熱目光,分毫不差的落在了顧若芙的眼中。
墨黑色的瞳孔中,映照出顧若芙那副又驚又懼又羞又惱的模樣。
眸中的盈盈秋水,漾的肖鶴淵心緒難平。
肖鶴淵此時像是盯着獵物的豺狼,緊緊的盯着顧若芙那張滿是慌錯和羞怒的小臉上。
顧若芙掙脫不得,也認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抗拒還是嫌惡,亦或是其他。
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