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并沒有擡頭,依舊等着。
“素月,你還記得之前姨母給我的那朵紅梅,被我夾在那本書裡了嗎?”
顧若芙略微帶着嘶啞的嗓音響起,素月擡頭時,顧若芙已經起身在身後的書架上忙忙碌碌的尋找起來。
素月靜靜的想了一會兒,連忙答道:“在您常看的那本遊記裡。”
見顧若芙找到了,瞧着她眉眼間的絲絲喜悅,不知為何,素月連忙避開了目光。
“素月,我找到了。”
聲音裡的雀躍,像是在與她分享着快樂。
顧若芙将信件折好,又從一旁取了一個幹淨的鎏金紙,将寫好的信件整整齊齊的疊套好。
不多時,素月眼前出現一個已經屬好名的信封。
顧若芙道:“素月,可不可以麻煩你替我去一趟驿站,把這封信現在就寄出去。”
雖不知信件裡的内容,但大緻也有了猜測的方向。
沒有什麼願不願的,這本就是她的本意。
素月立即從顧若芙手中接過信件,信誓旦旦的跟顧若芙保證道:“小姐,您放心,素月會親手将這封信寄出去。”
顧若芙聞言,瞧着素月臉上的真誠,輕輕的展顔笑了笑,“那辛苦你了,素月。”
接過信的素月,隻覺得腦子裡亂的很,渾渾噩噩的就從後門跑出了府,将那一封信緊緊的揣在懷中。
其實寄信的地方,離侯府并不算太遠,但被素月這左繞右繞的,倒給耽擱了不少時間。
等趕到時,恰巧碰到跑馬的信使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出發了。
素月見狀連忙趕了上去,小心翼翼的将揣在懷裡的信,遞到那人跟前。
素月喘着粗氣道:“勞駕,請寄到陵江府秋水街的顧宅。”
話音剛落,手上托舉着的那封信,便陡然被身旁闖出了一個身影給抽了過去。
素月瞬間驚覺,連忙轉身朝人看去,眼神之中陡然閃過驚慌,是松青。
素月心中暗道不好,忙就要伸手去搶奪松青手中的那封信件,強撐着道“這是小姐的信件,快還回來!”
可卻被人一手扭住了胳膊,胳膊上傳來一陣裂骨的痛,素月直接被擰着胳膊壓制住了。
松青語氣森冷的警告道:“素月姑娘,請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和公子的囑托。”
素月隻覺背後冷汗驚起,心中更是又恨又悔。
認命似的閉了閉眼睛,事已至此,她是斷然沒有法子在松青的眼皮子底下,将這封信安然無恙的寄出去。
她恐怕要辜負小姐的期盼了。
松青見人不再掙紮,便收了手上的力道,失去了松青的拉扯,素月頹然的摔坐在地上。
松青騰出手,徑直拆開了那封精巧包裝的信件,打開的一瞬間,裡頭那一朵紅梅瞬間滑落,素月瞧見,連忙撿起捧在手心中,在擡頭時,便瞧見松青滿眼的疑惑。
突然,他将信件展現在素月的眼前,不解的問道:“就這幾個字,也值得你親自前來護送?”
素月不解,這才瞧見信件上隻寫了寥寥的六個字。
“祖父祖母尚安?
素月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又仔細的瞧了一眼,确實是沒有别的字了。
素月心口一頓,不知該是喜是憂。
小姐真的就沒有别的想說的了嗎?
松青瞧着素月臉上的神色,又将那張紙拿在跟前仔仔細細的瞧了幾遍。
“莫不是你們使了些什麼手段,讓字迹藏了起來?”
素月見松青這般诋毀,心中不忿,一把奪過信紙,不悅道:“你是眼睛瞎了還是腦子殘了?這就是府上最常用的宣紙,能有什麼特殊的?”
“況且,小姐寫時我就在旁邊,她沒有時間動手腳。”
這話倒是真的。
但聞言,松青倒是不明白了,反問道:“那你躲什麼?七繞八繞的,還特地從後門溜出來,又這樣急匆匆的讓人将信寄出去。”
素月懶得理他,信件内容既然沒有問題,她心中也硬氣了些,循着之前的折痕,再将信件仔仔細細的折了回去,沒好氣的回怼道:“要你管?我就願意走小道走。”
松青還是有些不信,又要再次将信件奪走檢查,伸過來的手卻被素月結結實實的甩了一巴掌。
素月怒道:“你這個人怎麼這樣讨厭,你知不知道小姐她已經哭了一上午了!家書之中皆是報喜不報憂,小姐很擔心她祖父祖母的安危,才寄得這封信,你到底還要排查幾遍?難不成是公子離府之前,吩咐你要将小姐當成犯人來看管?”
素月氣的很,話說的也淩厲,松青瞧着她的這幅生氣的樣子,心裡也有些懊惱。
“我這不是怕公子不在,再生了什麼事端嗎?”松青解釋道:“你要知道,表小姐一旦出了什麼事,咱們倆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素月低垂着眉眼,并不回話,隻專心的整理着信件,全然把松青當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