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管事領命,公子雖未曾同他言明過其中緣由,但瞧着近些日子那位榮王郡主三番兩次的追堵攔截,公子的耐心瞧着也快被磨完了,想來公子是要着手收拾這些事了。
柴管事剛一出院子,便瞧見素月正領着府醫朝外走,遂又想起她這些日子被公子指派去照顧松青了。
公子的心思到算是擺到明面上來說了,就連素月遠在京郊莊子上管事的父母,也都借着報賬的由頭來瞧過。
柴管事嘴角湧上笑意,年紀大了就愛瞧些喜事。
“柴管家,侯爺回來了,正在前廳尋你呢。”
話音落,柴管事這才瞧見已經到了跟前人,聽他這話,才堪堪松了的一口氣,瞬間又提了起來。
哎,這都叫什麼事!
應付完小的,又得去應付老的。
柴管事急忙趕到前廳,隻見永安侯身上還穿着那件沉重的甲胄,全然是一副才剛剛趕回來的模樣。
見人到了,永安侯冷着臉問道:“府裡能有什麼急事?公子不在府裡嗎?”
這話問的倒叫柴管事話頭一梗。
這叫他怎麼回答?
總不能說,你兒子放任你兒媳婦帶着你媳婦跑了?!
柴管事瞧着永安侯一副心情不好的模樣,心裡也是直打退堂鼓。
可是不行啊!這人都回來了,再瞞下去隻會更糟。
況且,密信是他發出去的,永安侯是他叫回來的,現在還想着瞞實在有些為時過晚了。
永安侯瞧着柴管事一副支支吾吾的樣子,心中本就焦急,這下倒是更火了,“哐”的一聲拍在桌子上,斥道:“你這老家夥,年紀大了,回個話也不利索了嗎?”
柴管事連忙跪下,伏在地上慌忙回道:“夫人,夫人她離府了。”
一聽這話,永安侯頓時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什麼?!夫人去哪了?你們怎麼不攔着!”
聽着這話,柴管事心中叫屈,但又實在沒理。
他甚至連夫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夫人跟着表小姐一同走的,坐了船,去了陵江府。”
柴管事避重就輕的答着,隻能将所有的事都推到表小姐那邊,否則他這把老骨頭再來一次杖刑,後半生怕是隻能在床上躺着過了。
“荒唐!”永安侯瞬間怒不可遏,抄起桌上的茶盞就往地上砸,氣的他連手指都在發抖,“那個逆子呢?!他幹什麼吃的!連個人都看不住?”
“公子在書房,他最近被榮王家的郡主纏住了,有點分身乏術。”柴管事見這把火算是沒燒到自己身上,心裡不由的微微放下了些。
“哼!他還能被人纏住?”永安侯又氣又急,在堂上來回踱步,兩個來回後,總覺得還有些不對的地方,覺得該去瞧個清楚,邁着步子便朝外走去。
柴管事聽着身側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長長的呼了口氣,擡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肖鶴淵才吩咐完手下人要去做的事情,擡頭便瞧見了一臉怒意沖沖的父親。
見對方持着鞭子,神情不善的朝自己走來,肖鶴淵心裡便已經有數了。
永安侯瞧着穩坐不動,絲毫沒有懼意的兒子,心裡的火倒是燃的更大了。
這小子是全然沒将他這個父親放在眼裡了。
氣惱之下,原本隻是順手拿在手裡的馬鞭,一下狠狠的朝肖鶴淵甩去。
可肖鶴淵眼都不帶眨一下的,任由長鞭落到了桌案上。
“哐”的一聲巨響,跟前的這個楠木桌案瞬間被劈作兩半,四分五裂的倒在肖鶴淵的跟前。
随後趕來的柴管事,被這動靜吓得雙腿一軟,跪在了門口。
永安侯父子二人隔着一片殘亂瞧着對方。
一個怒火中燒,一個冷靜無比。
肖鶴淵撣了撣身上沾染的一些木屑,起身朝永安侯躬身問安。
“父親。”
永安侯被他這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氣笑了,忍不住嘲諷道:“裝裝裝!你媳婦都跑了,還裝!”
肖鶴淵卻絲毫不受影響,恭敬的笑着道:“巧了,父親的妻子也跑了。”
永安侯頓覺一口老血湧到喉頭,氣的他直後悔,後悔自己方才怎麼沒直接劈死他這個孽畜。
可身為父親,這麼多年在自己兒子身上從未讨到半點好處,叫他隻能甘心,遂忍下心頭怒火,反唇相譏道:“哦,還不是你媳婦,人家嫌棄你,所以才跑的。”
肖鶴淵聽到這話氣息有一瞬的不暢,但卻忍不住想要誇他父親長進了。
永安侯看着兒子憋着火的樣子,心裡頓時暢快了不少,卻見肖鶴淵俯身從地上撿起一張紙,拈在指尖,朝他笑無謂。
“巧了,父親的前妻也嫌棄你,所以跑了。”
公子院中,頓時響起一陣霹靂哐當的動靜。
柴管事瞧着眼前滿天飛的書籍孤本,頓覺後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