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黃昏，三人終于将植樹節的海報趕工完成。

三人便約好晚飯後，再來把海報貼到宣傳欄。可眼見太陽漸漸沉入地平線，仍不見陸澤和蘇怡的身影。珂欣等得心急，索性自己拿着海報下了樓。

可一張海報将近三米長，珂欣獨自一人張羅着，顯得十分吃力。她左手用力按着海報，右手慌慌張張地撕着膠卷，還得時不時拿剪刀裁剪，整個人手忙腳亂，完全顧不過來。

“隻有你一個人嗎？”一道熟悉又溫柔的聲音從頭頂悠悠傳來。緊接着，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從珂欣耳邊兩側伸出，穩穩地将海報紙壓在海報闆上。随後，一個結實溫暖的胸膛貼了過來，仿佛從背後将她圈進了懷裡。

珂欣在對方投下的陰影中擡起頭，眼睛微微瞪大，略顯驚愕：“程遠師兄！”

程遠師兄左右張望了一下，追問道：“你的其他組員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

珂欣咬了咬嘴唇，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隻沉默着。

程遠師兄見她沒吭聲，便低下頭查看。這一低頭，兩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一雙清澈明亮、漆黑靓麗的眸子深深地凝視着他，眸子裡仿佛藏着許多新奇的故事，讓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甚至……生出一種想要将其據為己有的沖動。

他微微一怔，随即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溫柔又帶着幾分調侃的笑意：“珂欣，你聽說過‘對視是人類不帶情欲的精神接吻’這句話嗎？”

珂欣初聽，隻覺得一頭霧水，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可細細琢磨之後，臉“唰”地一下就紅透了，像熟透的蘋果。她慌亂地低下頭，低聲道：“沒有……但能想出這句話的，一定是個很懂浪漫的人。”

程遠師兄輕輕點頭，目光依舊落在珂欣身上，眼神裡滿是柔情：“對視作為人類情感交流的一種獨特方式，它能在無聲中讓我們建立起深厚的情感連接與共鳴，确實是件浪漫的事……"

說着，他突然俯下身，側着臉靠近過來，絲絲話語如同熱浪，撲面而來，撩撥着耳畔。“怎麼停下手了？不繼續貼海報了嗎？”

“貼，貼啊。”珂欣趕忙手忙腳亂地拉出膠卷，用剪刀将其一段段剪開，再一小節一小節地粘在海報上，試圖固定在海報闆上。明明這些動作她重複過無數次，可今日做起來，卻格外生疏、慌張，手都有些不聽使喚。

“等一下，這邊貼歪了……”對方輕聲提醒道。

說話間，他的下颚會不經意地輕微擦過珂欣的發頂，鼻息間呼出的熱氣拂過她的頭皮，帶來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直直地傳到心底。

珂欣隻覺得口幹舌燥，下意識地吞咽着口水，拽着透明膠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攥緊，心髒更是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着。

終于，海報被貼了上去。珂欣急切地從程遠師兄那仿佛帶着魔力的“圈抱”中逃離出來，她怕多呆一秒，心就會多淪陷一分。

稍後，兩人并肩而立，靜靜凝視着海報闆上的畫作。而身後的暮色漸濃，天邊的晚霞如同一幅肆意揮灑的油畫，将整個校園都染成了暖橘色，也将程遠師兄腦後的碎發染成金沙，細細碎碎地透着金光，讓人移不開眼。

無意間，對方微微側頭，珂欣立馬移開視線，沒話找話說：“師兄，還好有你的幫忙，不然單靠我一個人，真不知道還要在這裡折騰多久。”

“跟我不必這麼客戶，我是你的師兄，又是部門的副部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後可以盡可能多麻煩我，沒關系。”程遠師兄眉目清揚，笑容和煦，如一抹落日餘晖，總在不留餘力地散發着溫暖。

若放在以前，珂欣定會被他這笑容和話語感染，滿心愉悅。可如今，隻覺得有種莫名的傷感籠罩在心頭，很是沉悶。

因為這絢彩美麗，奪目耀眼的笑容，不屬于她，不屬于這個能站在他身旁、與他并肩同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