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們這段穩定的關系裡,闖入了一個入侵者。
同一年的年末,在城裡打工的珂爸因機械操作不當受了傷,珂欣的媽媽得知後,便收拾行李,帶着珂欣匆匆進城,他不想和珂欣分開,也吵着要跟去。
到了城裡,出租房狹小又昏暗,珂欣媽媽在簡陋的廚房裡忙得準備着年夜飯。陸澤則拉着珂欣的手,到樓下門口玩泥沙。
突然,大馬路外面傳來一道巨大的撞擊聲,緊接着是一陣接着一陣的噪雜聲,還夾帶着尖銳嘶啞的哭喊聲。兩人抱着好奇的心态走了出去,卻撞見令人心痛的一幕。
一個小男孩跪坐在馬路中間,懷裡抱着一條滿身是血的狗,正聲嘶力竭地哀嚎大哭。那狗的身上不斷有血滲出來,染紅了小男孩的衣服,周圍的大人們卻都裝作沒看見,一臉冷淡地走過,甚至還有人在小聲唾罵不吉利。
珂欣扯了扯陸澤的衣袖,說道:“小麻溜,你幫幫他吧,我想四眼叔叔那裡應該會有辦法救活那條狗的!”
四眼叔叔是給珂欣爸爸治病的醫生。陸澤想了想,也覺得這個方案可行,便點頭認可道:“那我去抱那條狗,你去拉那個小男孩。”
“好!”話音一落,兩人便擠過人群,沖進馬路。
可最後,卻因為四眼叔叔專業不對口,沒能及時救回那條受傷的狗。兩人很是愧疚,隻好帶着小男孩到公園的花壇裡,把小狗埋在了土裡,希望它能變成天上的星星繼續陪伴着小男孩。
偶然的相遇,讓他們三人成為了好朋友,經常相伴玩在一塊。可随着相處的時間久了,珂欣反倒跟那個男孩子的關系變得越來越友好,偶爾還會忽略掉陸他這個老朋友。陸澤心裡又氣又委屈,常常嘟着嘴,一個人生悶氣。
有天,珂欣再次提出要去公園找那男孩玩時,陸澤不想去,便找了個借口說:“我尿床了,得先把被單洗了。”原本以為珂欣會留下來跟他一起洗被單,畢竟他們以前都是一起做這些事的。
沒想到,珂欣卻捂嘴輕笑道:“哈哈,你自己尿的床自己洗。等你洗完床單,記得要去公園找我們啊。”
陸澤聽完,氣得滿臉通紅,大聲喊道:“星星,你怎麼能這樣,我們才是好朋友呀!”
珂欣卻不以為然,蹦蹦跳跳地走了。
陸澤越想越生氣,可最後還是不放心,跟了上去。他一路小跑,趕到公園時,卻不見珂欣和小男孩的身影,隻見那位陪同在小男孩身邊的阿姨在一旁的店鋪裡排隊買奶茶。
陸澤跑過去,着急地詢問道:“阿姨,星星和遠仔他們呢?”
阿姨從店員那裡接過兩杯奶茶,悠然地說道:“遠仔帶星星去上廁所了,我帶你去找他們。”
可還沒等他們走到公共廁所,在臨近的一條巷子口的地上,陸澤看到一條熟悉的草莓頭繩,那是珂欣用來綁頭發的。頓時,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他順着感覺一步步深入巷子。最終在一處分歧的潮濕岔道裡,他找到了他要找的人,可眼前的畫面卻讓他瞬間僵住。
隻見珂欣和小男孩兩具小小的身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周圍彌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那一瞬間,他瞳孔放大,腦子發蒙,隻覺得雙腳如同被釘子釘在地上,無法挪動分毫,心髒也仿佛停止了跳動。而身後跟随上來的阿姨卻在見到眼前的畫面時,發出了嘶聲裂肺的慘叫聲。
在去往醫院的路上,他腦袋一直在嗡嗡作響,年紀尚小的他不知該如何去消化如此沉重的打擊。隻等到珂欣被推進那兩道發白的大門裡,灼熱的眼淚才從那雙空洞又充滿恐懼的眼眸裡噴湧而出。
陸澤站到冰冷的廊道裡,不停地責怪自己:“都怪我,要是我當時跟緊星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都怪我……”
好在,珂欣最後被搶救了回來,但性情卻發生了極大的轉變。她不許任何人靠近,看到異性會大喊大叫,就連見到自己的父親也會害怕,眼神裡滿是恐懼和抗拒。可唯獨願意留陸澤在身邊,隻要陸澤在身邊,她才會有些許安靜下來。
那天夜裡,在病床上,珂欣整個人縮在陸澤懷裡顫抖個不停,嘴裡一直在重複着說:“我不要任何人,我隻要小麻溜,小麻溜會保護我,不會讓人欺負我.....”
珂欣帶着依賴和信任的話語如同無數根針狠狠地紮在陸澤的心裡,他眼眶瞬間泛紅,淚水也如決堤的洪水般奪眶而出。他隻能緊緊地将她擁入懷中,仿佛隻要抱得再緊一些,就能減少一點她所受的傷害。
“星星,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沒有遵守和你的約定,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他一邊說着,一邊将臉埋進珂欣的頭發裡,淚水浸濕了她的發絲,也無法讓他停止哭泣。
“我答應你,星星,以後不管去哪裡,不管距離有多遠,隻要你呼喚我的名字,我都會第一時間趕到你身邊,就像超級英雄一樣,永遠守護着你,不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