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的第一個周末，解宬沒能睡懶覺，林翊飏邀他到書店挑資料。

早上六點多，他就被林翊飏打來的電話吵醒。解宬非常不解且佩服：這人是不用補覺嗎？平時上學六點起也就算了，周末也起這麼早。

精神真好。解宬掙紮着從床上爬起。

在樓下的早餐店買了兩個包子一杯豆漿後，解宬端着早飯走到公交站，開始艱難進食。不是他不想吃，這個天氣實在讓人沒有胃口。

一隻金毛被熱得伸出舌頭，狂喘粗氣。

解宬先是注意到金毛脖子上好像挂着什麼東西，然後才發現，站在他身邊的女生，看上去與正常人無異，眼神卻不聚焦。

解宬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輕柔一些，避免突然的搭讪吓到女生：“你好，你的金毛剛好趴在太陽下面了，可以讓它往中間挪一挪。而且邊上可能會來人，免得不注意踩到它尾巴。”

女生有些驚訝，愣了一下，然後甜甜地笑起來：“謝謝你呀。”

上公交車時，解宬本來想提醒女生注意腳下的台階。但看見對方熟練地擡腳，沒有絲毫猶豫，解宬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本來盲人隻需要出示證件就可以了，但女生還是拿出公交卡，在機器上刷了一下。

“滴，愛心卡。”

周末的早晨少了奔忙的上班族，整座城市還在靜靜沉睡。偶爾傳來一兩聲小販的吆喝，驚得栖枝的鳥雀乍起。

“磨剪子嘞——”

有些沙啞的聲音在小巷裡回蕩。上了年紀的三輪車唱着名為歲月的歌謠，緩緩向前駛去，掠過路旁的汽車。徒留悠長的餘音，和一道模糊的影子。

公交車上很安靜，能清楚地聽到廣播的聲音。解宬漸漸有了困意，開始小雞啄米。因為路上車少，司機開得比平常時段快一點。紅綠燈路口一個急刹車，解宬的腦袋撞上了身前的座椅。

他立馬清醒，用手揉着額頭。

“平川市人民醫院到了，請到站的乘客攜帶好随身物品，從後門下車。”

解宬拿起手機，剛想給林翊飏打電話，就看到林翊飏在站台朝他揮手。下車後，解宬問他：“來這麼早？”

林翊飏和解宬并肩走在一起，笑着偏頭：“早點來就能早點走，天氣太熱了。你吃早飯了嗎？”

解宬應道：“吃過了，你呢？”

“那陪我去吃早飯吧，順便坐一會兒。”林翊飏靠近解宬，兩人的肩時不時擦過。

走在路上，解宬嗅到一股玫瑰花香。本以為是其他地方飄來的味道，結果那陣香氣一直不散。解宬有些不确定，疑惑地聞了下林翊飏的外套，然後神色就變得古怪起來。

“你身上好香。”解宬好奇。原來他還用香水嗎？

冷不防和解宬對視，林翊飏“哎喲”一聲：“估計是我媽熏衣服的時候沒注意，一起熏着了。”

他不自然地把臉朝向另一邊。

“那你之前是怎麼發現我手腕受傷的？”林翊飏生硬地轉移話題。對于這件事，林翊飏百思不得其解。

解宬像看傻子一樣看林翊飏：“你打傘的時候，手都抖成那樣了，一點都沒注意到？”

林翊飏低頭沉思。但他分明記得自己當時手挺穩的。

肯定是解宬的眼睛太尖了。

日頭漸漸毒辣起來，解宬和林翊飏快步走進書店。迎面而來的冷氣讓人舒服不少。挑好書後，解宬實在撐不住，輕聲對林翊飏說：“我先上二樓睡一會兒，有些困了。”

林翊飏發出幾聲悶笑：“好，我選完書去找你。”

這次來書店并不是林翊飏的主要目的。所以，他漫無目的地閑逛。估摸着解宬睡着後，林翊飏挑好書，上了二樓。

閱覽區的空氣中飄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偶爾傳來一兩聲鳥叫。身處于這種環境，一個人很快就能放松下來。林翊飏上樓之後，轉過頭就看見了要找的人。

解宬到二樓後，果斷選擇了一個小沙發，坐得比較靠外。林翊飏到的時候，對方枕着胳膊，已經睡熟了，呼吸均勻綿長。林翊飏把書輕輕放在桌上，坐到了解宬對面靠窗的位置。他伸手把窗簾拉上，光線暗了些許。

從林翊飏的角度看，正好能看到解宬的正臉。他湊近端詳解宬，發現解宬的睫毛又長又翹，鼻梁不算很高。唇形很好看，不笑的時候，嘴角也是往上的。

他伸手碰了一下解宬眼下的淤青，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像啄木鳥啄樹一樣，林翊飏聽見自己的心正跳得歡快。

這麼努力嗎？補課第一周就這麼拼。林翊飏想：看來自己也要認真起來了。

他随手翻開一本書，視線被一個詞吸引住。

暈輪效應麼……

林翊飏擡眸看向熟睡的解宬。想起自己和對方的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