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曜之城的西城牆在投石機的轟擊下震顫。
裴雲川立于城頭,青翼在身後完全舒展,每片翎羽都泛着金屬般的冷光。沈硯站在他身側,指尖躍動着金色火焰,映得眼角淚痣如血滴般鮮豔。在他們腳下,北狄大軍如黑潮般湧來,寒鐵打造的攻城錘正撞擊着城門。
"左邊交給我。"沈硯眯起眼,指向一支正在架雲梯的精銳小隊。
裴雲川點頭,右手按上劍柄。三個月的分離沒有消磨他們的默契,反而讓某種更深層的聯系在血脈中覺醒。當沈硯的火焰擦過他羽翼時,青色的翎羽瞬間鍍上一層金邊,散發出令人目眩的光華。
"現在?"沈硯挑眉。
"現在。"裴雲川沉聲道。
兩人同時躍下城頭!
沈硯在空中轉身,雙手結出一個複雜的手印。裴雲川則張開羽翼,在俯沖過程中将他整個包裹。觀戰的西域聯軍發出驚呼——青光與金焰交融的刹那,裴雲川的羽翼竟化為實體铠甲,嚴絲合縫地覆蓋了沈硯全身!
"那是......"墨夷大祭司手中的骨杖差點落地,"青鸾甲!千年未現的......"
話音未落,化身金甲的沈硯已如隕石般砸入敵陣。所到之處,北狄士兵如麥浪般倒下,火焰在寒鐵铠甲上跳躍,卻奇異地不傷血肉分毫。與此同時,裴雲川長劍出鞘,劍鋒附着沈硯分來的一縷火焰,橫掃之處,攻城器械紛紛爆裂。
"撤退!快撤退!"北狄将領聲嘶力竭地吼叫。
太遲了。沈硯突至陣前,一掌拍在為首的寒鐵巨盾上。火焰順着盾面蔓延,眨眼間将精鋼融成鐵水。盾後的北狄王——一個滿臉刺青的壯漢——驚恐後退,卻被裴雲川的劍尖抵住咽喉。
"降,或死。"
北狄王面色鐵青,突然吹響胸前的骨哨。一頭體型巨大的雪狼從陣後撲來,獠牙直取裴雲川後心!沈硯正要救援,自己卻被三名巫師纏住,火焰暫時被某種咒術壓制。
千鈞一發之際,裴雲川背後的青翼突然脫離身體,化作萬千羽箭射向雪狼。而他自己則劍勢不減,直取北狄王首級——
"住手!"
銀光閃過,阿史那雲岚的彎刀架住了裴雲川的劍。她身後,數十名雪狼衛拉滿長弓,箭頭全部對準沈硯。
"殺我父王,"她冷笑,"你的小情人立刻變成刺猬。"
戰場一時凝滞。裴雲川餘光掃向沈硯,後者周身的火焰正在減弱,顯然剛才的戰鬥消耗過大。他暗自權衡——青鸾甲雖強,但沈硯剛複活不久,恐怕撐不了多久......
"放他們走。"沈硯突然開口,聲音傳遍戰場,"今日之敗,足夠北狄記住教訓。"
北狄王臉色變了幾變,終于狠狠揮手:"撤!"
看着潮水般退去的大軍,裴雲川收起長劍。沈硯身上的铠甲自動剝離,重新化為青翼回到他背後。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疲憊與釋然。
"為什麼不殺他?"回城途中,裴雲川低聲問。
沈硯按了按心口:"我感覺到......"話未說完,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縷金血溢出唇角。
"沈硯!"裴雲川一把扶住他。
"沒事......"沈硯勉強笑笑,卻突然抓住裴雲川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摸到嗎?"
掌心下,除了心跳,還有某種奇異的脈動。裴雲川掀開沈硯的衣襟,瞳孔驟縮——心髒位置浮現出一道金色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墨夷!"他厲聲喝道。
??????
神廟内,墨夷的骨杖在沈硯胸口上方緩緩移動。金色紋路在咒語聲中時明時暗,像某種活物在呼吸。阿史那雲岚抱臂站在一旁,臉上看不出情緒。
"百日焚心......"老祭司最終頹然垂手,"是老臣失察了。"
裴雲川捏碎了手邊的青銅燈盞:"說清楚!"
"火鳳宿主複活後,需在百日之内找到'雙生泉'的真正源頭飲下泉水,否則......"墨夷不敢看裴雲川的眼睛,"神魂俱滅。"
沈硯反倒是最平靜的那個。他攏好衣襟,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胸口的紋路:"還剩多久?"
"從複活日算起...九十七天。"
室内死寂。裴雲川背後的青翼無意識地張開,掀起的風吹滅了所有燈盞。黑暗中,隻有沈硯胸口的金紋和阿史那雲岚的銀發泛着微光。
"雙生泉源頭在哪?"裴雲川的聲音冷靜得可怕。
墨夷沉默良久:"傳說在樓蘭古國的聖地'月牙泉'。但樓蘭滅國時,最後一任祭司用生命下了禁制,隻有......"
"隻有什麼?"
"隻有真心相愛的雙子,才能找到入口。"阿史那雲岚突然插話,從懷中取出一枚殘缺的玉鎖扔在案上,"母親留下的。"
裴雲川拾起玉鎖。正面刻着"雙生子不可同活"的古樓蘭文,背面卻有一行新刻的中原小字:"除非以心換心"。字迹娟秀,像是女子手筆。
"母親早知道會有這一天。"阿史那雲岚冷笑,"她到死都在想辦法破解詛咒。"
沈硯接過玉鎖細看,金紋突然劇烈閃爍。他悶哼一聲,玉鎖脫手落地,裂成兩半。裂縫中竟藏着一片薄如蟬翼的金箔,上面繪着精細的地圖!
"這是......"
"月牙泉的真實位置。"墨夷顫抖着捧起金箔,"不在樓蘭故地,而在......"他瞪大眼睛,"青州?!"
裴雲川與沈硯同時一震。青州——正是當年他們相遇的地方,也是沈硯父親治水身亡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