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川無暇他顧,急切地檢查沈硯的情況。金紋已經覆蓋大半張臉,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最糟的是,胸口的青鸾玉佩徹底碎了,化作粉末從指縫間流走。
"堅持住......"他抱起沈硯,"我們去月牙泉......"
"來不及了。"
阿史那雲岚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裴雲川轉身,看見她站在台階下,銀甲染血,顯然經曆了一番惡戰。她手中捧着一個玉匣,匣中兩顆心髒形狀的寶石正發出柔和的光。
"母親留下的'同心玉'。"她走上祭壇,銀發在熱風中飛舞,"唯一能破解雙生詛咒的東西。"
裴雲川警惕地看着她:"為什麼幫我們?"
"誰說是幫你們?"阿史那雲岚冷笑,"我是為了西域三十六國。"她打開玉匣,兩顆寶石自動浮起,"青鸾火鳳缺一不可,這是天命。"
寶石分别停在裴雲川和沈硯心口,一青一紅,交相輝映。阿史那雲岚拔出彎刀,刀尖在兩人之間劃了道線:"選擇吧。一心換一死,或者......"刀光一閃,"半心共生。"
裴雲川立刻明白了。師父臨終說的"心之所在,魂之所歸",原來早有預示。
"半心。"他毫不猶豫,"我的半心給他。"
阿史那雲岚似乎早料到這個回答,刀光如電,精準地劃過兩顆寶石。寶石一分為二,一半留在原處,一半交換位置。
"忍着點。"她突然将半顆紅寶石按進裴雲川心口!
劇痛如火山爆發,裴雲川悶哼一聲,單膝跪地。他感到有什麼東西被生生剜走,又有異物融入血脈。擡頭看時,沈硯胸口也發生着同樣的事——半顆青寶石沒入金紋中心,光芒如蛛網般蔓延開來。
不可思議的是,随着光芒擴散,猙獰的金紋逐漸改變形态,從鎖鍊化作展翅的鳳凰。沈硯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眼——
琥珀色的眸子純淨如初,再無半分陰霾。
"将軍......"他虛弱地伸手,撫上裴雲川的臉,"我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
裴雲川抓住那隻手貼在唇邊,喉頭哽得說不出話。阿史那雲岚在一旁冷眼看着,突然轉身:"七日之内到月牙泉完成儀式,否則前功盡棄。"她頓了頓,"丞相的大軍已經過了黑石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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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後,青州月牙灣。
泉水清澈見底,倒映着滿天星鬥。裴雲川抱着沈硯踏入水中,兩人胸口的兩半寶石同時亮起。水面開始旋轉,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将兩人緩緩拉向中心。
"怕嗎?"裴雲川低聲問。
沈硯搖頭,發絲掃過對方下巴:"有将軍在,不怕。"
漩渦越來越急,泉水漸漸漫過胸口。奇異的是,水并不冷,反而帶着體溫般的暖意。當水面升至脖頸時,沈硯突然仰頭,吻住裴雲川的唇。
這個吻很輕,卻讓整個月牙泉沸騰起來!兩道光芒從水中沖天而起,一青一紅,在夜空中交織成巨大的雙翼。裴雲川感到背後的刺青灼熱異常,而沈硯胸口的鳳凰紋路同樣發燙。
"看......"沈硯輕呼。
水底浮現出無數光點,彙聚成一幅壯觀的星圖——正是西域三十六國的全貌!每個綠洲、每處城池都清晰可見,而日曜之城的位置,赫然标記着一顆跳動的紅心。
"以心為契,以魂為盟......"裴雲川想起師父的話,突然明白了什麼。他捧起沈硯的臉:"這不是結束。"
沈硯微笑:"是開始。"
兩人同時沉入泉心。在完全沒頂的刹那,裴雲川背後的青鸾刺青與沈硯胸口的火鳳紋路脫離身體,在空中合二為一,化作真正的鳳凰翺翔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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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西域聯軍大營。
裴雲川展開最新的戰報,嘴角微揚。自從月牙泉歸來,聯軍勢如破竹,連下北狄七城。更妙的是,丞相在撤退途中被自己的陰陽鏡反噬,如今已成廢人。
"将軍笑什麼?"沈硯撩開帳簾走進來,手裡捧着剛繪制好的水道圖。他氣色好了許多,隻是眼角淚痣顔色更深了,像一粒凝固的血珠。
裴雲川接過圖紙,順勢将人拉到腿上:"笑某人昨天又把茶杯凍成冰塊。"
沈硯耳根微紅:"那是意外......"自從半顆青鸾心融入體内,他偶爾會失控施展出裴雲川的能力,反之亦然。
"報——!"親兵在帳外高呼,"北狄遣使求和!"
裴雲川與沈硯對視一眼,同時起身。帳外陽光正好,照得沙海如金。在無人注意的刹那,裴雲川背後的衣衫下,青鸾刺青微微發亮;而沈硯領口内,火鳳紋路流轉着金光。
兩隻手自然而然地握在一起,十指相扣。
"走吧。"裴雲川說,"去見見我們的手下敗将。"
沈硯輕笑,指尖躍動着一簇青色火苗:"遵命,将軍。"
沙漠的風拂過兩人發梢,帶着遠方的花香。在他們腳下,影子交融成一體,如命運般不可分割。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