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百一驚,笑容僵硬,笑聲也戛然而止。
這該死的凡人怎麼那麼煩人?
怎麼還沒把你迷暈?
她是親眼瞧着那些還在監獄誇誇其談的、生龍活虎的、精神錯亂的等等都一一趴下。
“李東家當真是有錢人家的派頭,大晚上點香。”慕易翻身下石床,用手絹捂着嘴,理了理衣衫,絲毫沒有困意。
誰見了不驚奇?這人總不會是地府來的?又是帝父派來監督她的?重百心裡一陣搗鼓。
也不想慣着誰,好心讓你們睡覺,免得濺你們一身血,你非得跟我作對,直接撚指射出自己的繞指柔。
我就不信,你還能撐得住這個?
慕易不知什麼進入他的額頭,隻是一陣寒涼,慢慢便視線模糊瞧不見那像痞子一樣站着的重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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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慕易躺在石床上,睜着眼,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屍體。
“你對我做了什麼?死騙子!”
重百知道他會問,但是吃着自己的饅頭,悠悠道,“我呢,見你夜不能寐,便讓你一個小小地放松一下。是不是感覺睡了十個時辰,精神抖擻了許多?”
“是你的香…”
“對,安魂的。”重百搶過話,拖提着凳子,坐在兩個桌子中間,想跟慕易來一場交底,“我跟你說,瞧你樣貌也有三十,雖未必有三十,應該是還有三個月零十天左右滿二十六。”重百準确說出慕易的生辰,聽得慕易怒意橫生,他的生辰年歲,怎會被一個陌生人知曉。重百雖見慕易情緒起伏,卻未曾住口。
“但你兩眼紅絲眼白泛黃,眼周黯黑,唇色粉中帶烏,一看就肝腎不好。一般這種情況多是因熬夜無法正常睡眠導緻的。你身上有一股甜膩的藥香,一定是有藥堂給你開了補肝腎、安神的藥。”
“你是不是能聽見妖和動物說話,讓你心神不甯導緻的?”
“你遇見我算是遇對人了!我跟你說,你隻要願意給我打兩年長工,我保證!一定、一定将你治好!讓你不再深受其害,還能讓你回去和夫人生孩子。”
監獄裡極為安靜,回蕩的全是重百的激蕩聲,她可太需要能夠聽見妖心聲的人幫她捉妖了,她可是見過天樞第一榜單的妖,那可是值十萬鬼頭的。
這簡直太劃算了。
慕易聽他不知所雲,滿滿整理了情緒,沒有理會她,隻是起身。明明記得昨晚他起身下了床,而且他瞧見的是重百站在那甬道旁,在他快暈厥的那一刻,眼裡卻沒了她的那張白淨的臉。
“一個江湖騙子,有點運氣加身開了個藥堂,便一副仙風道骨的打扮。”
這人警惕心也太強了吧。好說歹說就是油鹽不進的,但讓一個人賣身兩年确實有點過分,“一年。一年如何?一年内幫我辦一些……利國利民之事。我想慕爺一身正氣,那是端方君子,一心為民。我李衡憲的名聲您出去後定然能夠打聽得到,我也有能力将你的困惑給解除。”
慕易瞧了瞧桌上放着的一張方子,工工整整的放着。
“李東家這是何意?”
“要試試我短暫解除困擾嗎?”
“你放張單子在這裡,就像讓我信你?”
重百見有戲啊,這是在示好的,立馬掏出自己的兒子,“它說什麼你是能聽見的,你會妖語,能與他們溝通。”
“自然不是。”
“你放心,你這不是病。上天賜予你這樣的機緣,一定是想讓你助我除魔衛道的。我……四方台的……弟子。我修道已二十多年,一心想要收盡天下妖魔,為民除害!”
“四方台?”
“四方台早已在二十多年前便不收外門弟子了,都是師兄弟們遊曆後,收有機緣之人入仙途。若是你想加入,我也可以引薦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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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哎喲……”門外突然闖進幾人進監獄,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本還在相互試探的兩人,也隻好各自回各自的桌子旁,不問事。
重百聽過這聲音,這是知府大人的親信,往昔給知府夫人瞧病時,便是他來請的。重百将李小虎裝回自己的乾坤袋,依舊躺在桌子上,可能是這幾日适應了,她倒沒有開始的那麼難受。
那人畢恭畢敬的讓邢捕頭打開牢門,點頭哈腰的做出邀請慕易離開的手勢,“慕爺,真是打擾了。手下人不會辦事,讓您委屈了。知府大人特地請我等前來相迎。”
慕易端坐着瞧着重百那副怪樣子,面露鄙夷,猶豫片刻後便毫不猶豫的起身,跟着知府的親信離開。邢捕頭抱着自己的刀,跟在兩人身後,活脫脫像是做錯事的小媳婦,但離開時,也不忘使眼色提醒小劉留下來照顧重百,放她離開。
“哦,對了。”慕易的耳朵何等靈敏,還未走出長長的甬道便聽到身後鐵鍊拉動的清脆聲,還要那開鎖是發出的一聲‘哒’。
李師爺立馬停住腳,放低姿态,“慕爺有何吩咐?”
慕易掠過後方,眸中泛寒,“麻煩跟知府大人建個意,整頓一下庸醫。”
重百早跳下了桌,正等着小劉捕快解鐵鍊,此時兩人仿佛被背刺一般呆在原地,這不就說說給她聽的嗎?
有權了不起啊!李師爺算來也算是他們李氏的族子,自然是向着重百的,眼神微微一滞,便立馬笑眼相迎,“慕爺言之有理,小老兒定會轉達。定會轉達。”
“……”重百向着慕易出去的方向大喊,“慕公子有病痛千萬要記得來找我啊,我從醫數十載,你的病我是藥到病除的!我也不收你診金!身體要緊啊!男人嘛,很正常。總之,我在德仁堂等你啊。”
管他的,先糊你一臉屎,記住我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