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傾瀉。
重百此時已經躺在床上呼呼睡大覺,這耗了一天,頭暈腦脹不得解,和無臉龍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她便躺到床上。
淅瀝瀝的雨聲和涼風,夏夜裡睡覺,簡直沁人心脾啊。下雨天什麼事情都不用幹,最适合的就是躺在床上,要麼睡覺,要麼看話本。
一聲聲熟悉的粗氣在耳畔響起,此時迷糊的重百,還不明所以的做着香甜的美夢。
直到那聲‘小祖宗’的聲音響起,她才猛然驚醒!
什麼情況!
又死了?
一眼瞧見那化身凡人的牛頭馬面,坐在山洞裡,東看看西瞧瞧。“你們怎麼來了?”
馬叔拿去桌上的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聞了聞,“怎麼不能來?”
重百立馬翻了個白眼起身,套着鞋子,“以前讓你們幫我跟帝父通個信你們都不肯,現在竟然……哼!”重百一聲嬌‘哼’,讓本嚴肅的牛頭馬面換了副樣子。
牛叔跟在重百身後解釋,“我們似黑白無常那般忙碌,他們接回來的鬼魂,我們要引渡,事情多而繁雜。而且帝君囑咐過不參與你的渡劫。要是出了差錯,我們去十八層地獄都是輕的。”
馬面飲下那杯茶,滋味。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她還講究上了。“現在我倆分身,以後就專門對接你的十五萬亡魂了。”
重百的蜜棗還沒咽下去,便被這着急的工作催促吓着,蜜棗直接卡在喉嚨,如鲠在喉。“帝父也太着急了吧。”
牛頭也坐了過來,“怎會?隻是,你正好遇到今日下雨。雨夜陰氣較重,正好它們都要出來活動,你就正好可以去積德了。”
重百将蜜棗咳了出來,丢在桌子上,飲了口水。突然想到外面的封離,連忙擺手道,“小聲一點,外面有個龍在睡覺。”
牛頭馬面瞧着她賊兮兮,“用迷魂香迷暈了。”
聽完兩人的話,重百才拍了拍腦袋。對啊,他們是鬼差,我們地府用的迷魂香,是專門為魂魄所制,就是為了對付一些厲害角色。
方才她也是被迷暈的,隻是聞了他們的解憂囊才醒來。
“好不湊巧喲。我還沒選擇是殺十五萬人,還是渡十五萬人。”重百睡眼朦胧地蹙眉。
馬面無可奈何,“小祖宗,你幾千歲都一個德行,懶懶散散的。莫說殺人,殺雞你都不敢!現在成為凡人,你要是敢殺人。你會扭轉時空,回到現在?”
重百笑吟吟對着兩位,“我是打算一切如常進行,然後等那個壞人殺了全城的人,最後我再上場,用盡全力為他們引渡亡魂,怎麼樣?是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完工了?區區十五萬,不足挂齒。”
越說越激動,又想越開心。
“這麼說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啊。”
重百高興到有些不能自持,杏仁眉眼彎彎,談笑間閃爍着必勝,神采飛揚。“對啊!牛叔你也覺得可行吧。”
牛頭馬面也跟着肆意,“馬叔、牛叔,你們盡管休息。盡管欣賞我那華麗且鐵血般的手段!保讓帝父滿意。”
“那你扭轉時空幹什麼?”
“你耗盡法力渡鬼,那你渡劫怎麼辦?”
“你不會是想不飛升吧?”
重百被兩人連環攻擊,頭皮發麻,上一秒還贊許,下一秒就開始反駁,“這……”
馬叔語重心長,“世子啊,天譴是天譴。”
“渡劫是渡劫。”牛叔也接話道,“你說是天譴重要,還是渡劫重要?”
重百語塞。
“我看是天譴。這天譴随時都有可能來到。這渡劫嘛,倒成了小事。”馬叔附和,無非是兩人打着配合,想要說服重百。
“帝君可是說了,現在我們仨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重百喪着臉,“什麼意思?”
“這…我倆也沒讀過書,反正帝君是這麼說的。”
馬叔一臉笑意的瞧着重百,“世子讀過啊!在這裡修了禮樂文史,自然是比咱們懂得多。”
重百臭着臉,不想說話,竟然用帝父來威壓他!也不想想……
确實有效。
“那現在怎麼辦?抓鬼?”
重百無語,這倆老小子,出現準沒好事,派他倆來監督我,還要背後編排我。
“莫急。”馬叔抓住重百的手,“莫急。世子請看!”
牛頭叔興緻勃勃的從衣襟裡摸出一個精緻的黑色卷軸。
重百還未曾明白他倆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便瞧見牛叔雙手扶住黑金卷軸兩頭,馬叔便神秘兮兮的伸手拉卷軸,是絲綢質地的書卷,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正’字。
馬叔将卷軸的拉杆莊重地交給了重百,她驚恐接過,站在原地。瞧着牛叔一直不斷的後退,再後退,實在是退無可退。
便……在山洞裡繞起了圈來。
重百不可置信的瞧着那卷軸,“你們幹什麼?”
馬面立馬湊到重百面前,“讓世子你瞧瞧這天樞卷軸有多長,這是你要渡的人數。”
“帝君可是太聰明了,他将人數換成了‘正’字。一個‘正’字,代表五個人。隻要這天樞裡的‘正’字全部消失,就代表你功德圓滿。”
重百瞧着那繞了好幾圈的天樞,漲紅了臉,帶着哭腔,“這……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