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就是個肮髒的、卑鄙的騙子,如果季桐知道了她腦中那些旖旎的幻想,她會不會連看自己一眼都會覺得惡心?
她絕望地閉上眼睛,淚水再一次無聲落下,她要如何安放這份情感,如何才能不亵渎心中那高潔溫暖的月亮。
“阿纾?”季桐突然停下動作,指腹落在她的唇邊,“再咬就要出血了!”她急切地說着,試圖讓謝纾松開牙齒。
“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告訴我好不好?”她輕輕拍着謝纾的後背,像對待嬰兒那樣輕聲安撫着。
謝纾卻仿佛被燙到似的,掙紮着推開她,不小心跌坐在地上,可她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不停地往後退,她痛苦地祈求着。
“你不要碰我,求你,我很髒!”她哭得傷心絕望,哭得語無倫次:“求求你!不要再碰我了……我真的好髒……”
季桐心疼地看着她,連忙去扶,卻在聽清楚謝纾話語的一瞬間,血色全無。
“阿……纾……?”她渾身顫抖着,她聽見了什麼?她的眼眶突然變得通紅,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髒……?”她聽見自己支離破碎的聲音,“誰?誰對你做了什麼?”
她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她的阿纾,那樣幹淨的阿纾、溫柔的阿纾,究竟遭遇了什麼?可她沒有時間想這些,現在的阿纾,需要安慰!
她沖過去死死地抱住她,任憑謝纾如何掙紮,都不肯松手。
謝纾卻掙紮得更兇,她尖叫着、推拒着,聲音破碎而絕望。
“沒有誰!是我!是我!我本身就是髒的!我的人是髒的!思想是髒的!就連身體裡的血液也是肮髒的!我本身就是一個肮髒的人!”
季桐卻将她抱得更緊,心裡卻更加憐惜。謝纾連掙紮的時候都收起了爪子,生怕傷到别人,這樣溫柔的阿纾,為什麼要遇到這種事情!
“阿纾!”季桐突然厲聲打斷她,“你一點都不髒,你在我心裡是最幹淨最美好的。”
“不,你不知道……”謝纾突然放棄了掙紮,她捂住自己的臉,失聲痛哭。
她要如何啟齒,自己肮髒的身世,和那些見不得人的、龌龊的心思。
“我的媽媽……出軌了我的姑姑……她們一起背叛了我的爸爸!”
季桐的瞳孔一震,她愣神了好一會才理清楚這句話。可謝纾破碎的聲音繼續從她懷裡傳來,不給她任何思考的機會。
“我的爸爸,那麼耀眼的一個人,卻要遭受這樣的侮辱……我好恨!”謝纾突然劇烈地幹嘔起來,“一想到我也遺傳了這樣畸形的基因,我就惡心!”
季桐伸手去拍她的後背,可謝纾卻趁機從她懷裡逃開。
她推開季桐,癱坐在地上。
“可更讓我惡心的是……”
她突然笑了,那笑聲無助又絕望。
她想,就這樣說出來吧!不管不顧地說出來吧!從此讓季桐厭惡她,鄙夷她,讓她從此再也見不到季桐……就這樣斷了這份念想吧!就當做是對她亵渎月亮的懲罰。
她張了張唇,通紅的雙眼看向季桐,裡面載滿了深深的留戀和不舍。
“更讓我惡心的是……”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要聽不見,可季桐卻看出了她的絕望。
她意識到自己已經愣神得太久了,她一邊慶幸于謝纾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樣遭遇了什麼,一邊又震驚于謝纾所說的内容。
她又一次傾身向前抱住了她。
“不要說了,阿纾。”她将謝纾擁在懷裡,溫熱的手心輕輕順着她的背。
“這不是你的錯。你的血液并不肮髒,她們可能做錯了,但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你不要自責。”
季桐的懷抱溫暖而堅定,她将謝纾顫抖的身軀緊緊擁住,下巴輕輕抵在謝纾的肩膀上。她能感受到懷中人急促的心跳,以及那不斷湧出的滾燙淚水浸濕了她的衣襟。
謝纾的淚水流得更兇了。那些即将脫口而出的話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她緩緩伸出手,用力地回抱住季桐。她絕望地想着,她果然還是舍不得,她果然是個卑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