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聊什麼？”池恩清脆的嗓音突然從貨架後傳來，對此刻的謝纾而言簡直如同天籁。她倏地睜開眼，又迅速垂眸，掩去眼底尚未褪去的悸動。

“我出去透透氣。”她摘下頭上的狗耳朵，丢進池恩已經塞得滿滿當當的購物筐裡，轉身離開時，她的發梢在季桐的臉頰處劃過，留下一陣若有似無的淡香。

“酥酥怎麼了？”池恩歪着頭，疑惑地盯着謝纾的背影，怎麼看都有些狼狽的感覺。

“沒什麼～”季桐環抱着雙臂，目光追随着謝纾遠去的身影，眼底漾起一抹溫柔又狡黠的笑意。她的阿纾，今天真是被欺負得夠嗆呢～

商場的走廊裡，謝纾手裡握着一瓶礦泉水，塑料瓶身在她的掌心扭曲變形，上面凝結的水珠正順着瓶身扭曲的紋路蜿蜒而下，劃過她緊繃的肌膚，在手腕處彙聚成小小的一團，一滴一滴墜在她身前的地磚上，暈成一片深色的水漬，又很快被蒸發。

她擰開瓶蓋，仰起頭，将剩下的礦泉水一飲而盡，喉嚨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響。這響聲漸漸與季桐頸間流蘇耳墜晃動的頻率漸漸重合，她阖上眼眸，指尖突然用力收緊，瓶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咔”聲響。

可那不斷晃動的流蘇耳墜還是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她猛地睜開眼，将扭曲變形的塑料瓶丢進垃圾桶，渾身脫力般靠上身後的牆壁。

沒用，做什麼都沒用。她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叫嚣着要将季桐狠狠擁在懷裡，愛季桐這件事，早就刻進了她的DNA裡。

從13歲在電視裡那驚鴻一瞥開始，謝纾就知道，自己這輩子注定要為這個人瘋魔，為這個人癡狂。

她無力地靠在牆上，任由瓷磚上的涼意透過單薄的衣料滲透肌膚。

“酥酥，你情敵來啦！”池恩懷裡抱着一大袋戰利品，興沖沖地跑來。她将謝纾拉到走廊的立柱旁，貓貓祟祟地躲在後邊，她輕輕撞了撞謝纾的胳膊，“你看那邊……”

謝纾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卻在看清那人的一瞬間，冷了眼眸。

秦望舒，那個與季桐并稱“月季”cp的頂流女星，正款款立在季桐身側，一襲墨綠色長裙在燈光下泛着幽深的光澤，與季桐身上那抹明豔的紅裙形成絕妙的撞色。（望舒，月亮的意思）

她們隻是随意地站在那裡，就已經自成一道風景。秦望舒微微轉身，将目光正對着季桐，她裙子上的墨綠裙擺與季桐的紅裙在空氣中輕輕相觸，兩種濃烈的色彩碰撞出令人屏息的美感。

幾個路人不由自主放慢腳步，舉起的手機鏡頭在觸及她們身旁的安保人員時又悻悻放下。

秦望舒似乎早已習慣這樣的注視，她傾身向前，如蔥的手指自然地替季桐拂開被風吹亂的鬓發。而季桐似乎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觸碰，竟對此無動于衷。

謝纾冷眼看着這一幕，扶着立柱的右手漸漸收緊成拳，修剪平整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而她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似的，還在用力收緊。

她太熟悉這種畫面了，網站上那些“月季”cp的帖子裡，盡是這般看似巧合的“神圖”。隻是從前隔着屏幕，而今近在眼前。

她們多般配啊！連她自己都覺得她們合該是天生一對。

謝纾的指節已經泛白，掌心傳來濕潤的觸感，那是指甲斷裂劃破皮膚滲出的血珠。可這點疼痛算什麼？比得上此刻心髒被撕扯的萬分之一嗎？

秦望舒的手指還停留在季桐耳畔，季桐甚至配合地微微偏頭，任由對方的指尖掠過自己敏感的耳垂。這個她們cp粉津津樂道的“月季貼耳”經典動作，此刻就在謝纾眼前真實上演。

“酥酥啊……”池恩小心翼翼地拽了拽謝纾的衣袖，聲音裡滿是擔憂。她憂心忡忡地望着謝纾斷裂的指甲，又瞥了眼不遠處渾然不覺的季桐，咬了咬唇：“要不……我陪你一起過去？”

“不用了。”謝纾的聲音平靜得近乎詭異，她斷裂的指甲還在不斷冒血，她機械地擦拭着手上的血迹，可那些暗紅的痕迹早已幹涸，在掌心的紋路上結成刺目的痂。

“我去趟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