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闫的聲音透過喇叭傳來,冷漠又無情。
季桐将謝纾輕輕扶起,她刻意避開與謝纾直接的眼神接觸,轉而看向一旁的化妝師:“請給靈靈補一下妝。”
嚴格來說,這是謝纾的第一場戲,她擔心謝纾有壓力,在離開之前又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你表現得很好,剛剛是我的問題。”
謝纾點點頭,看向她的眼神是全心全意的信賴——就像靈靈那樣。
季桐的心頭一窒,匆忙轉身往休息區走去。她急需片刻獨處來整理心緒,卻在經過監視器時,不經意瞥見回放畫面中自己失神的模樣。
“季桐。”
許闫的聲音讓她猛然回神。導演從監視器前起身,走到她面前,眉宇間帶着思索與疑惑:“剛才那條,你的表演處理是怎麼考慮的?”
季桐望着許闫探究的目光,她微微垂眸,思索片刻後,她輕聲開口:“我曾經問過阿纾,靈靈愛的到底是誰。”
“她說是清漪。”
“可我從未想過,清漪到底愛誰。”
她突然擡起頭看向許闫的眼睛:“直到我成為她。”
“神女也會動情,也會有妄念。更何況……”季桐的聲音低了下來,“清漪本就不是什麼真正的神女。”
她還想再說什麼,卻見許闫眼中精光一閃。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手指輕輕地敲打着劇本,顯然與她的想法不謀而合。
“這條我會保留。”許闫突然轉身,對場記打了個專業手勢:“标注‘備選A版’。”
他轉向季桐,語氣中帶着導演特有的敏銳:“現在按照劇本走一條。以後的表演,我也要看到清漪這個角色更多的可能性。”
季桐微微一怔,随即會意地勾起唇角。她轉身望向片場中央的謝纾,對方正低頭整理戲服,纖細的脖頸在燈光下白得晃眼。
這一條反複拍攝了很多遍。并非她們演得不好,而是許闫執著于捕捉更豐富的表演層次。
一個眼神的轉變,一次呼吸的節奏,甚至指尖顫抖的幅度,都被他反複打磨。
直到午休鈴聲響起,許闫才意猶未盡地喊了通過。
謝纾飛快地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發酸的脖子,她今天一上午都在埋着頭舔舔舔,脖子都要斷了。
季桐看她像隻小動物似的甩了甩腦袋,又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累了吧?”她輕輕拍了拍謝纾僵硬的背部,“脖子酸不酸?”指尖不着痕迹地在她後頸處按了按,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
謝纾舒服得眯起眼睛,不自覺地往她手心裡蹭了蹭。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讓兩人都愣住了:在戲裡靈靈常常這樣蹭清漪的手,可戲外謝纾不該在片場這樣……
“還沒出戲呢?”季桐輕輕在謝纾的臉頰上輕輕一捏,語氣裡帶着幾分寵溺。
“好像是的,”謝纾思索了片刻,突然抓住季桐的手腕,神色慌張:“我現在已經想不起來我平時是什麼樣子了!”
“沒事的,”季桐的聲音充滿了安撫的力量,“說明阿纾已經進入狀态了。”
她伸手撫上謝纾的耳垂,在那裡輕輕捏了捏,謝纾立刻像被按下開關似的,眯起眼睛就往她掌心裡貼。
季桐笑得眉眼彎彎:“等拍完戲就好啦~”
她強忍住當場把這隻“小狐狸”揉進懷裡的沖動,隻敢用拇指悄悄蹭了蹭對方發燙的臉頰。
片場的燈光突然大亮,季桐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心裡卻像有隻小貓爪子撓啊撓的:可愛~還想繼續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