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悅姐,曼姐的意思是,你這陣子就在家裡好好休息一下,做做美容練練瑜伽,或者打打遊戲,培養一點興趣愛好什麼的……現在國泰民安的,沒什麼大事發生,x博x瓣還有什麼字母站的,不用老是去翻。”
甜美的女聲從擱在玻璃長桌上的手機裡飄出,開着免提的緣故,聲音有點失真,但也不難聽出聲音裡糅着的小心翼翼和欲言又止。
檀悅抱着平闆,背後墊了個舒服的靠枕,半躺靠在沙發上一目十行地看小說。
聽到電話那邊的人還在絮絮叨叨,又要開始新一輪的交代,她無奈地歎了口氣,打斷了都快把她耳朵聽出繭子的囑咐。
“——好了甯美美,打住打住打住,差不多得了。”
把平闆丢到一邊,檀悅拿着手機起身,繞到廚房打開冰箱,琢磨着弄點什麼喝。
“我還能不知道你們什麼意思麼,不就是不要上網,不要刷社交平台,盡量别接觸網絡麼?我明白,保證照做——”
“悅悅姐,我們不是在要求你……”
檀悅把手機放到吧台上,取出制好的冰,給玻璃杯裡添了兩顆,開始調制自己喜歡口味的飲料。
“我當然知道你們不是在要求我啊——”
她接了半杯冷藏的花茶,又摻進去一點氣泡水,“我的意思是,就這套路,這麼幾年裡這種事來來回回多少遍了,你就直說不行嘛,還繞什麼彎子。不就是新片上了,怕我看到鋪天蓋地的黑評和吐槽,心裡不舒服麼,所以拐着彎抹着角地讓我斷網。”
甯美月的聲音一滞,又似乎被她的坦然搞得有點啞,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檀悅悠然自得調好飲料,拎起手機返回沙發:“你替我轉達陶曼——沒必要這麼小心翼翼的,我又不是玻璃人,而且很有自知之明。好了,不說了,我繼續看小說去了。”
說完,也不等回應,就直接把電話挂斷,手機丢到了一邊。
重新回到舒舒服服的沙發窩窩裡,抿上一口飲料,檀悅惬意地眯了眯眼。
就着小說慢吞吞喝了半杯,檀悅不得不暫停動作,抽張紙擦了擦一直端着杯子、被冰得有點麻了的手。
驟然從小說世界離開,她才猛地發現,剛剛看得有點上頭的書,好像完全沒什麼内容,就是一坨。
為确認般再次打開小說,卻發現無論如何再也看不進去一個字,檀悅擰了擰眉毛,重新躺回沙發,抱着平闆漫無目的地翻起來。
她是個藝人,準确地說——是個演員。
雖然沒什麼特長,演技也不太好,但畢竟有一張被冠以“無敵”美名的撕漫臉,在這個圈子裡,想要混口飯吃還是輕而易舉的。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得心髒強大,臉皮夠厚。
這不,昨晚她的一部新劇在某播放平台全網首映,傳說中的s級劇作,為了給這部劇造勢,劇方可謂是下了大本錢,從籌備期到拍攝時的各種“絕美路透”等,完全是不遺餘力地營銷。
但其實所有人都知道,這劇勢必是要走黑紅路線的——因為女主角是檀悅。
那個著名的花瓶。
黑紅也是紅,隻要有話題度,劇就能賺錢。
劇方完全不在意這點,而她的經紀人陶曼,雖然在最初簽合同時就對這劇的走向心知肚明,但還是不免擔心,這都給她放假了,還是支使檀悅的助理打電話來叮囑。
把平闆上安裝的軟件從頭翻到尾,發現沒什麼事能做,檀悅有點出神。
她開始認認真真思考起助理剛剛說的話。
美容、好懶,不想動,瑜伽、呃,理由同上,遊戲,她從不打遊戲,沒這個愛好,興趣愛好……發現自己實在沒什麼興趣愛好,檀悅稍微反思了一下。
然後,她百無聊賴地躺下,翻出了落灰不知道多久的社交賬号登錄,尋思看看農場還能不能玩——初中時候她挺喜歡玩這個的,還定鬧鐘偷菜。
不過随着時間的流逝,這玩意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就被丢到歲月的角落裡去了。
剛一登錄,代表加載的圈圈轉完後,無數小紅點齊刷刷出現,擠滿了她的消息列表。
反正也沒什麼事做,檀悅饒有耐心地一條條清理起那些信息來。
新聞,遊戲推送,視頻号推送……
雜七雜八的東西堆滿了列表,甚至在視頻推送那裡,她還看到了一條标題是“檀悅新劇《落梅令》上映,紅榜還是黑榜?”的内容——沒想到這也能被殃及,檀悅嘴角抽了抽,不由感慨起了現在網絡信息之雜。
檀悅興緻缺缺,也不想偷菜了,正準備退出軟件,眼睛突然瞄見了一條提示:
[新郵件提醒]竟然真的有人把這個東西做出來了!震……
句子的後半段,由于顯示的限制,被蓋入了省略号。
檀悅凝視着那半句話,退出軟件的動作生生停止——半晌後,她認命閉上眼,松開了即将劃掉後台的手。
雖然知道這是套路式的标題黨,但就是忍不住好奇心啊!
“我就不信有人看到這句話後會不好奇做出來的東西是什麼……”她輕聲自語着,打開了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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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悅:……
萬惡的标題黨。
還以為是什麼,原來是個遊戲。
一個遊戲而已,起那麼個玄了吧唧的标題幹嘛,雖然她不玩,但憑着沖浪人的廣大信息源也知道,現在遊戲不都一個套路麼。
小标題下方,詳細描述了這遊戲的情況。
檀悅大緻掃了一眼,演員的本能讓她精确提煉出了關鍵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