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夫十九

格裡菲斯的外在給人的感覺，像晴天的雲、像暖冬的雪、像教堂前的白鴿、像帶着純白羽翼的天使。

銀白色的羊絨一樣柔軟的長發，湛藍純淨的眼眸，雪白盈潤的肌膚，淡色的唇瓣，就連衣服都是紫色，淺紫色這樣的清冷色調。

全身上下唯一的一抹豔色，就是脖頸上挂着的那個東西，明明大紅色是最鮮豔熱烈的色彩。

就像紅翡、紅寶石、紅瑪瑙、朱砂那樣紅得耀眼奪目。

唯有這個，明明那樣鮮紅，卻沒有讓人感受到絲毫熱烈，反而透着鮮血凝固那一刻的冰冷。

作為首飾，這東西的造型絕對獵奇，絕對算不上好看，一看再看，都覺得透着讓人不舒服的詭異和怪異。

總之就是不吉利。

愛絲特爾：“你給我的感覺，讓我以為你應該會喜歡像藍寶石、紫水晶那樣，和你相襯的寶石，再不然也是綠松石、琥珀那樣的，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喜歡這種風格的。”

格裡菲斯愉快地笑起來，笑容明朗：“藍寶石、綠松石、紫水晶，都是很美好的寶石，确實比這個更适合做裝飾品。”

伸手提起衣領前那東西上的繩子，格裡菲斯垂眸，瞳孔略有些失焦，那是陷入回憶的狀态。

“它是貝黑萊特，與其說是裝飾品，不如說是幸運物，送給我的人說它有神奇的力量，可以實現夢想。”

“啊？”

愛絲特爾神情糾結，滿臉不解，清清楚楚地寫着——你認真的？？？

“你确定？”

“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愛絲特爾此刻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拿着傳銷組織的門票，還執迷不悟認為裡面充滿真善美的人。

語氣忍不住激烈起來：“當然不對，它都這個樣子了，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許願物好嗎，給你這東西的人是跟你有仇，還是幹脆就是幹邪|教的？你确定它幫你實現夢想的時候，不會把你坑死嗎？”

格裡菲斯忍不住被逗樂一般‘撲哧’一聲笑出聲。

“怎麼會，隻是一個普通的老婆婆送的。”

愛絲特爾：“你與其指望它幫你實現夢想，還不如指望你自己。”頓了下，又補充一句。

靠山山崩，靠人人逃，唯有自己最可靠，隻有自己跑不掉。

“還有我。”

反正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格裡菲斯突然怔住，篝火倒映在他湛藍色的眼眸裡，噼啪炸開。

“…你說得對，夢想要靠自己實現，靠手中的劍實現。”

他将貝黑萊特收起來，認真注視愛絲特爾。

“能與妳相遇，是比任何珍寶都要珍貴的奇迹。”

他說得認真懇切，聽到愛絲特爾耳中，卻是渾身難受似的使勁搓搓胳膊。

“好好說話，你非要說得這麼肉麻嗎？”

“……你這家夥。”

格裡菲斯好氣又好笑：“真是比卡思嘉還要掃興。”

一旁的卡思嘉聽得清楚，不滿道：“格裡菲斯！”

你們說歸說，帶上她算怎麼回事！

愛絲特爾：“怎麼？這是不怕我了？還說我掃興，之前你可不會這麼跟我說話，這才多久，就這麼随意了。”

“因為…”

格裡菲斯的笑容透出少年人特有的狡黠。

“能說出‘還有我’這句話的愛絲特爾，讓人忍不住想要放肆一點。”

“你這家夥……”

愛絲特爾擡手就在他的手臂上呼了一巴掌。

“我可不是沒脾氣的，漲漲教訓吧，小子。”

說實話，這一巴掌，愛絲特爾沒下大力氣，她以前被自家堂弟惹怒揍人也是這個力度。

格裡菲斯做傭兵這些年，疼痛耐受度直線上升，就更不會覺得疼了。

裝作吃疼地揉着手臂，臉上卻笑得越發燦爛，顯然是沒把愛絲特爾的話當作一回事。

這隻能說是一個警告，不輕不重的警告。

“話說回來，你的夢想是什麼？”

“我的夢想……”

格裡菲斯回到了靠譜團長的姿态，擡首仰望星空，目光放得很遠。

“我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