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馬場那邊要進行修整,三天一次的課程取消了,他們連着上了七八天的課。
在這幾天,她終于對李存禮真正的性子有了一些了解。
原來他伶牙俐齒的,在熟悉的人面前,完全沒有在外人那裡文質彬彬的模樣。而且居然帶了點杠精的本質,有時候李存勖和他說話都會被噎住。
但是李存禮說完之後,立刻反應過來,飛速瞥她一眼,又僵硬地轉過去。好像在懊惱自己居然把真實一面露出來了,馬上又變回了平常的樣子。隻是這幾天他暴露得太頻繁,最後都懶得裝了,直接暴露本性。
原來在熟人面前他真的不常行禮,随意得很,她漸漸明白了李存勖的意思。
或許是他們在磨合過程中,他也在慢慢接受她,把她歸在了同一陣營中。
李存勖依舊是雷打不動地照着作息辦事,上午帶着兩人或打坐調息,或指導他們武功劍法。他雖年輕卻已經是小天位,對至聖乾坤功更是純熟。
她本就聰慧,在他的教導下,武功可謂一日千裡。閑暇時他時常與她聊起自己的心得,額外指導她幾招,所以她對葉家劍法也有了新的頓悟。
讀書時,她發現他的字極好看,龍飛鳳舞又有筋骨。
正所謂字如其人,這幾天下來,他好像真的打算把自己渾身所學都教給她,一點也沒藏私的樣子,這個李存勖難道真是真心的?
她搖搖頭,怎麼能被簡單的糖衣炮彈給迷惑,不能這麼輕易地去相信他,怎麼着還得再觀察幾個月。
正想着,突然被毛筆杆輕輕敲了敲。她吓了一跳,擡頭一看李存勖擡了擡眉,示意她看一看自己寫出的東西,簡直潦草無神。
“别走神,練字最講究靜心。”
他想着這幾天自己确實有些嚴格,她才來半個月不适應也是應當的,便道:“先休息一刻鐘吧,今天下午去馬場,你們好好放松放松。”
“是。”
待到下午,李存勖讓他們換上一身輕便衣服。等去了馬場,李嗣源和張子凡已經到了。
這還是她到通文館後第一次見李嗣源。他平時連個人影都見不到,看來十分忙碌,但每天都會吩咐廚房給她送些好吃的。
幾人見面簡單客套幾句,李嗣源對她一陣噓寒問暖,十分親熱。
李存勖一點也不喜歡這種虛假的場面,直接讓馬奴牽來準備好的幾匹馬,一匹是他自己的坐騎,剩下的都是他們自己看上并取好名字的馬。這些馬經過馴化,已經完全溫順,這才敢讓他們騎。
他一個躍身上了馬,高大的身影在陽光的照射下英姿飒爽。
“行了大哥,帶他們來是練習騎術的,直接進入主題吧。”
李嗣源自然點頭稱是,也不多言了。
她聞言立馬拽住缰繩,利落地上了赤雲的背,轉頭就見李存勖滿意的笑容。
她對他人的好惡真心十分敏感,自然明白李嗣源和李克用對她的真正意圖。正因如此——她又瞥了眼正在漫不經心撫摸着馬頭的李存勖。
她才對他的行為感到不解,躊躇不前。
“大哥,我帶他們兩個去練習了,先走一步。”
李嗣源喊住他,把一旁的張子凡向前推了推,“二弟啊,我最近傷了腰,麻煩二弟順便教教子凡,大哥我啊先坐會兒。”
說着扶着腰慢慢坐到椅子上。
李存勖笑了一聲,揮鞭子打在馬屁股上,馬嘶叫着揚起蹄子跑起來。
“你們都跟上來。”
那一天,一匹高大的駿馬跑在最前面,後面跟着三匹幼小些的馬匹。
李存勖領着他們跑幾圈,又看着他們的姿勢,把他們一些習慣的小毛病糾正過來。
“缰繩握得朝裡些,不然不好發力。”李存勖上手把她的手放在更合适的位置上,一眼就看出病竈。“你之前的師傅肯定告訴你很多次了,是你自己不改吧。”
她尴尬地聳聳鼻子,居然被他猜中了。
“不注意這些小毛病,以後會出大問題的。”
她認真記下他說的每一句話,沒有一點異議。
或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内心的堅冰正在慢慢融化。
等把他們的姿勢都矯正過來後,李存勖調轉馬頭,一溜煙跑沒影了。他走得很幹脆,隻留下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