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譽城颔首,走到沙發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對蘇梓說:“你媽媽這幾天在外地采風,我今晚也不回來吃飯,在家聽阿姨的話,知道嗎?”
“好的,爸爸。”蘇梓點頭,她站在原地看着蘇譽城要往外走,突然叫住他,“爸爸!你……你要去哪裡?”
蘇譽城拉開大門,連頭都未回,“公司。”
門關上的聲音振得蘇梓心裡發顫,落地玻璃推門映出她驟然繃緊的脊背。剛剛看到的地址仿佛刻在心底,蘇梓鬼使神差般偷偷從家裡溜出去,照着短信的内容找過去。
十二歲的孩子直覺比警犬還靈敏,蘇梓躲在翰南國際9棟樓下綠化裡,看到二樓窗台垂着漂亮的白紗簾,摟着陌生女人的蘇譽城的身影在紗簾縫隙裡若隐若現。
蘇梓甚至都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麼回的家,隻記得那晚她坐在床上整夜,沒有聽到院子裡有車回來。
從記憶裡抽離,蘇梓有些喘不上氣,試圖深呼吸平複自己情緒,但好像作用不大,她猛地站起身,一路快步走到電梯,按到頂樓。
夏天的頂樓根本沒人來,太陽曬着,熱氣都在蒸騰,可在這種地方站着,蘇梓才覺得自己渾身發冷的身體重新暖和起來。
曬了好一會兒,皮膚都被太陽烤得發疼,她才慢吞吞的反應過來,退回到陰影裡。
她向前望着,也不知道在看哪裡,思緒再一次放空。
……
海市一中,操場看台。
學校每天上午有一個四十分鐘的休息時間,沒什麼事的時候蘇梓喜歡坐到看台後面發呆。
每周的周二和周四,學校都會播放廣播。廣播台有好幾個主持人,都是高中部的學姐學長,蘇梓最期待的就是每個月的第三周,因為那一周廣播的主持人是姜望。
下學期蘇梓就要升初三,上次考試,蘇梓的成績有下滑一點,雖然說連老師都說那隻是一點失誤,但爸爸還是給她安排了補習。哪怕她每天放學後還要去上媽媽給她安排的鋼琴和美術課。
上完課外班,再完成作業,常常都是淩晨一點,洗漱以後到早上七點起床,幾乎隻能睡五個小時,這種作息蘇梓已經持續兩周。
五月的太陽還不算毒辣,蘇梓坐在階梯上,溫暖的陽光曬得渾身暖烘烘的,近日的疲憊到達頂點,眼皮越發沉重,漸漸睜不開眼睡了過去。
學校廣播室的窗戶斜對着看台,恰好能看到一部分看台背面。
姜望在廣播室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纖細的少女蜷縮在階梯上,太陽下,她白嫩的皮膚被曬得微微發紅,可她卻緊閉着眼,沉沉睡着。
他有些擔憂——這麼曬下去,肯定會曬傷。
剛好到了點歌環節,有幾分鐘時間不用主持人說話,姜望拿起廣播室裡不知道誰落下的傘,下樓離開。
看台背面隻有梧桐樹,這裡很少有人來,姜望一路跑過來,快到的時候刻意放輕了腳步,生怕把還在睡着的少女吵醒。
還沒長開就已經足夠驚豔的臉蛋被曬得紅撲撲的,鼻尖出了一點汗,即使睡着了,臉上也有着濃到化不開的疲憊。
姜望将傘撐開,才發現随手拿的傘花紋是幼稚的hellokitty,這時候能用就行。小心翼翼的找好角度讓她躲在陰影中,固定好。歌曲快到尾聲,不舍的看看她的睡顔,他才悄悄離開。
蘇梓是被周時樾叫醒的, “阿梓,你怎麼在這裡睡着了。”
她迷迷糊糊坐起來,“太困了,就睡着了。”蘇梓摸摸臉,她皮膚薄,曬久了就容易發紅脫皮,這會兒摸起來竟然還好。看到周時樾蹲在她面前,手裡還拿着傘,她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什麼。
“快上課了,我們回去吧。”周時樾站起來,朝她伸手。
“嗯,好。”蘇梓自顧自的爬起來,拍拍衣服,說:“走吧。”
大課間快結束,大部分學生都回了教室,還有一些要上體育課的班級留在操場。當着這麼多人面,周時樾走在蘇梓身旁舉着傘給她遮陽,一路過來引起不少人注意。
“我靠,誰啊膽子這麼大,不怕被老師逮嗎?”
姜望從廣播室出來回教室的路上,碰上幾個女生在聊天。
“那個男生好帥啊,哪個班的啊?”
“他你們都不認識啊?國際班的周時樾,去年給咱們學校捐款一千萬的恒越集團就是他家的。”
“哇塞,你們看到他給旁邊那女生撐傘的樣子了吧,生怕太陽給人曬着了,啧啧啧。”
“看到了看到了,也太甜了!舉着hellokitty的傘都好帥……”
姜望腳步一頓——那把傘,怎麼到周時樾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