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現在這幅樣子不适合出去，樓上就是酒店客房，蘇梓要了間房将他扶上去，又打電話給江林讓他買藥送上來。

江林一個公司總經理，被迫幹起助理的活，拎着過敏藥和藥膏，敲門前還記得四處看看有沒有其他人在。

房門打開，蘇梓接過他手裡的藥，“謝謝。”

江林還想問需不需要他進去幫忙，嘴都沒來得及張，面前的門就“砰”的一聲再次關上。

差點撞到他鼻子。

“算了算了，這是老闆。”江林心有餘悸摸着自己臉，默念自己每月到賬的工資數額，“都是我應該的。”

……

姜望從小就對酒精過敏。

十二歲那年暑假，蘇梓又被父母送到簡知虹家，正好遇上姜望中考結束待在鹿安。六年沒見，兩人卻一點不陌生，不知道的人看了都說兄妹倆感情好。

姜望下意識地不喜歡這種誇獎。

夏天的鹿安有些炎熱，蘇梓迷上了姜望小學對面那家酒釀小丸子，尤其喜歡裡面甜甜的酒釀，每天都要去吃。

有一天那家店沒開門，蘇梓又想吃，于是就自己在家做，還把要幫忙的姜望從廚房趕出來說要自食其力。

搗鼓半天才從廚房端出兩碗形狀大小不一的糯米小團子，小姑娘忙碌一下午，白嫩小臉熱得紅通通，鼻尖上冒着細密的汗珠。

“快嘗嘗！”

姜望拿起紙巾輕柔的給她擦掉汗水，先将蘇梓面前的餐椅拖出來讓她坐下休息，才在女孩期待的眼神裡舀了一勺放進嘴裡。

“怎麼樣？”蘇梓忐忑看着他。

“好吃。”姜望将甜滋滋的糯米丸子吞下，嘗出了一絲酒味，看着蘇梓的眼睛，真心實意誇獎道：“栀栀真棒。”

蘇梓聞言，高興得立即也舀了一勺，吃下去嚼了幾下，興高采烈的臉色就垮下去，小臉皺起，“你騙人，明明不好吃。”蘇梓将碗推開，“像湯圓。”

姜望安慰她，“隻是個頭大點，栀栀第一次下廚能做成這樣已經很厲害了。”

蘇梓臭着臉不說話，姜望很給面子的吃了快大半碗，她突然一拍腦門，“我知道了！肯定是因為我沒放酒釀！”

姜望握着勺子的手頓住，“沒放酒釀，那這酒味是……”

“家裡沒有酒釀，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瓶酒，就倒了一點進去。”蘇梓用手比劃了一下，“大概倒了三分之一吧。”

說完以後蘇梓看向姜望，驚訝道：“姜望！你怎麼臉這麼紅！”

姜望隻覺得頭暈得厲害，快要喘不上氣，他勉強對蘇梓笑笑，安撫道：“我沒事，栀栀，快去叫一下外婆。”

蘇梓翻出來的多半是外公偷藏的酒，度數很高，失去意識前，姜望聽到蘇梓哭着大喊：“外婆！外公！哥哥暈過去了！救命啊！”

……

一小杯度數不高的酒，不至于暈到需要人攙扶的狀态，姜望這會兒難受的樣子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裝的。

蘇梓手裡拎着江林帶來的藥端來一杯熱水，姜望此時半倚在床上，臉色绯紅，往日溫和清冷的眼眸覆上一層水霧，兀的顯出幾分多情來。

“來把過敏藥吃了。”蘇梓從藥盒裡拆除一顆藥遞給他。

姜望和水吞下藥片，他穿着白襯衣，領口扣子解開幾顆，露出的那片皮膚上起了許多紅疹，看着就吓人。

吃過藥後，蘇梓拿走他手上的杯子，他又伸手撓向發癢的地方。

“别動。”蘇梓按住他的手，從袋子裡掏出藥膏和棉簽，“别把自己抓傷了，塗點藥止癢。”

“好。”姜望很聽話，忍住沒有再撓，拿起藥膏擰開蓋子，眼珠微微一轉，停住動作，似乎在為難該怎麼塗。

蘇梓歎口氣，從他手中搶過藥膏擠到棉簽上，沒好氣道：“明明知道自己酒精過敏，還敢喝酒，不想要命了？”

明明是被她訓斥，姜望卻笑得眉眼彎彎，一派好脾氣，道：“沒辦法，投資商敬的酒，不敢不喝。”他語氣稀松平常，就好像經常經曆一樣。

蘇梓手一頓，抿唇問：“以前也經常這樣？”

自然是沒有的，姜望從不喝酒，也因此得罪過一些人，當然他也不在乎。至于今天……他是故意的，看到蘇梓鑰匙掉在座位，他賭了一把蘇梓會不會回來拿。

“以前……”姜望斂下眼睑，溫聲道：“沒怎麼喝過。”

嘴上說沒有，他表情卻是一副受了委屈強裝鎮定的樣子，反而讓蘇梓更相信她的猜測。

一想到他可能受過的委屈，蘇梓心裡莫名難受，她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也許是因為簡知虹對她太好，可她來不及有所回報，讓她對故人的子孫也存在感恩之心。

而且，蘇梓擡頭看了看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