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問出兩個問題後,時間仿佛凝固了幾秒鐘,蘇梓不自然的側過臉去,“我就是覺得挺好的,出風頭嘛。”
姜望怎麼可能看不出她在嘴硬,拆穿道:“也不知道是誰,不想參加表演,假裝生病不肯去學校。”
他說的是蘇梓在鹿安讀幼兒園的時候,六一兒童節幼兒園每個小朋友都要表演節目,她小時候白白胖胖又長得漂亮,被老師安排在集體舞的C位。
但是蘇梓非常抗拒上台表演,最後沒有辦法,臨到演出那天,她裝肚子疼不肯去學校,但姜望外公外婆都是醫生,怎麼可能看不出她是裝的。
她的小把戲被看穿後,蘇梓本來以為會挨上一頓訓斥,畢竟她撒謊了。可簡知虹卻對她說,以後不想做的事情,一開始就要拒絕。
最後他們還是沒有送她去幼兒園。
見他提起小時候的事,蘇梓眼神閃爍,躲避着姜望的目光,面上依舊保持着鎮定自若的模樣,“誰啊?我不知道!”
擺明了是不肯認賬。
姜望卻不依不饒,目光沉沉,凝視着她的面龐,心中思緒萬千。
蘇梓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腦袋裡不停想着該怎麼圓。
她用餘光看向他。
姜望的眉頭緊皺,似乎内心進行着激烈的掙紮,他的眼神裡,流露出的都是對她的關心。
可是她能怎麼說?
她總不能告訴他,初中那個時候是因為聽到來找她的學姐說他是晚會的主持人,她才同意參加那次合奏。
這次答應演“望月”,也是因為不忍心他的手繼續被達不到楚政戈要求的演員拉扯。
這些話她不能說。
她感覺得到,姜望喜歡她。
這樣的話說出口,也許他們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她沒辦法投入到一段正常的戀愛裡去,因為她本身就不正常。
那一年她裝病躲掉上台表演,簡知虹很嚴肅的對她說:“不要以為忍着就能接受,堅持到後面你會發現,一開始接受不了的到後來還是接受不了,可等那個時候就已經晚了。”
蘇梓那個時候不懂,現在懂了。
跟周時樾的錯誤已經造成,沒法改變,可姜望,還來得及。
隻是她有點貪心,舍不得姜望對她的好。對此她的回報,就是盡可能的維護他,幫他。
她能做的,僅此而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人僵持着,姜望鼓起勇氣,想要打破沉默,“是因為我……”
蘇梓突然開口,打斷了他,她說:“人總會變的,是我自己突然想做些嘗試。”
好不容易積攢的一絲勇氣仿佛被一盆水無情地澆滅,姜望原本緊繃的身體洩了氣,肩膀微微下垂,他看着蘇梓的眼睛,試圖從那裡面看出他想要的答案。
可蘇梓卻轉過身,拿起外套,說:“我準備好了,走吧。”
她還是很抗拒。
姜望神色突然放松下來,算了,等了那麼久了,也不差這個時候。
别急,他在心裡對自己說。
蘇梓本來以為就一個鏡頭,能有多難?可自己親身上場以後才發現,比她想象中的難多了。
光是對着鏡頭,她就覺得緊張,更不要說現場還有這麼多雙眼睛看着,表情都不能自然更别提還要表演了。
“卡”,楚政戈又一次喊停,眉頭緊緊皺成一個疙瘩,罵人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咽下去。
這回面對的是“金主爸爸”,他不能向對其他沒演好的演員那樣大聲。
楚政戈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下心中的煩躁,盡量溫和的對蘇梓說:“蘇總,你别緊張,就把鏡頭當作不存在,自然一點就行。這樣,咱們先休息一會兒,你找找感覺,等有感覺了,我們再拍。”
臨時換成蘇梓上場,她做好妝造來片場就已經是十點多,重拍十多遍後,時間已經快到淩晨。
不知道明天還有沒有雪,楚政戈就想趁着今天這場雪把這場戲拍完,所以現在整個劇組都在等着蘇梓拍好這個鏡頭。
蘇梓滿臉歉意地看着鏡頭後面的一衆工作人員,挫敗的低下頭,又開始摳手指。
有人走到她面前,擋住了片場打光的大燈,蘇梓整個人都被他高大的身影籠罩。
不需要擡頭,蘇梓也知道是誰,她低着頭,悶聲道:“姜望,我是不是又做錯了?我不該逞能的。”
“我根本不會演戲。”她懊悔不已,“浪費大家的時間。”
姜望目光溫柔的落在她因為數次奔跑而略顯淩亂的發絲上,輕輕伸出手,小心翼翼将那幾縷散亂的發絲梳理整齊。
他的聲音沉穩而柔和,“栀栀,等會别看鏡頭,看我。”
時間太晚,休息了十多分鐘,場務就來問蘇梓準備好沒有。
蘇梓看了看姜望,對方回以她鼓勵的眼神。
“準備好了。”她定下心神,給自己加油打氣。
走到定好的點位,蘇梓向後伸出手準備去抓姜望的手,剛往後擡起,一隻大手将她的手緊緊握住。
因為擔心姜望的手傷,蘇梓一直都是虛虛抓着他的手不好用力,之前一直過不了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現在被姜望緊緊握住,她驚詫回頭,壓低聲音對他說:“别抓這麼緊,你手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