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看他沉默不說話,以為是他不喜歡,于是有點猶豫的問他:
“你要是不喜歡,我再想一個别的?”
“不用。”少年幾乎是立刻打斷她,語氣冷硬得像塊鐵闆。
圓圓看他接受了,輕咳一聲,雙手背到身後,極具領導派頭的命令他:
“木恒,現在,你馬上送我回去,不許扛着我,要背我回去。”
木恒遲疑了一會,而後一聲不吭地背起圓圓,朝着全倉家走去。圓圓趴在他背上,感受着夜晚的風從耳邊輕輕拂過,帶起樹葉的沙沙聲。
圓圓看他這麼聽話,心裡的權威感和支配欲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有些得意忘形的對他說:
“木恒,你再走快點,我困了想回去睡覺”
話音剛落,木恒的眼睛向她睨了一下,忽的他木恒足尖一點,竟躍上了參天大樹,在枝桠間輾轉騰挪。圓圓隻覺得自己像被扔進了瘋狂旋轉的滾筒,一會兒倒立,一會兒側翻,胃裡的東西直往上湧。
“停停停停!!!!”
她抓着木恒的肩膀,聲嘶力竭地大喊大喊,可對方充耳不聞,反而加快了速度,在空中做着高難度的動作,一路翻轉騰挪把她送到了稻草垛。
此時的圓圓早已經眼冒金星,在木恒背上像根軟面條一樣左右搖晃,直到眼前的稻草垛越來越近,他突然松開雙手,圓圓“咚“地一聲跌坐在地,磕的她屁股生疼。
“啊...”疼的圓圓捂着屁股來回揉搓,“你怎麼回事啊?誰讓你這麼送我回來的?”
“不是你讓我走快點嗎?”木恒挑眉,狹長的眼眸裡閃着戲谑的光。
這可惡的家夥,圓圓心裡暗暗發誓,以後再命令他做事,一定要把每個字都咬碎了說,标點符号都得标注清楚,不然遲早被這個陰晴不定的家夥折騰沒半條命。
“我要睡覺了!”圓圓氣鼓鼓地鑽進稻草垛,還不忘探出腦袋,兇巴巴地叮囑:
“明早記得打卡簽到!”
說完,她把稻草垛的入口處塞得十分厚實,雖然嘴上說的很潇灑,但圓圓心裡還是有點忐忑,她聽着外面窸窸窣窣的蟲鳴,心裡卻七上八下。
木恒也不多做停留,轉身離開了稻草垛,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等木恒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夜色深處,圓圓才偷偷摸出玉墜。月光透過稻草縫隙,在玉墜上泛着溫潤的光,映得她眼底滿是複雜。“你竟然這麼厲害...”她喃喃自語,指尖摩挲着玉墜的紋路。
其實她也很愧疚,這畢竟是人家玉琳琅的東西,自己就這麼和木恒做了交易,要是以後玉琳琅回來,發現玉墜消失了怎麼辦?
“哎,對不起啊,到時候我會想辦法,把你從那人手中贖回來的。”她小心翼翼地把玉墜貼身藏好,蓋上被子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稻草縫隙灑進來,圓圓打着哈欠從稻草垛裡出來,揉着惺忪睡眼左顧右盼,卻沒見到木恒的身影。她的眉頭瞬間擰成疙瘩,心想這家夥果然不信守承諾,回頭一定要拟份合約,把責任聲明都白紙黑字寫清楚,違約條款得列滿三頁紙!
棚屋裡,全倉娘還一直睡着,桃子坐在一邊,她時而給全倉娘掖掖被子,時而在旁邊收拾家裡的東西,她擡眼看見圓圓走進來,開心地向她打招呼:
“圓圓姐你醒啦。”
圓圓溫柔地摸了摸桃子的頭,然後她和全倉打了招呼,今日她打算帶着狗娃去一趟縣衙,和縣令說明一下昨日發生的事情。全倉起身,對圓圓說道:
“我同你一起去。”
圓圓點點頭,她蹲下給桃子整理了一下亂蓬蓬的頭發,全倉則出了棚屋解開了狗娃身上的繩子,狗娃見到全倉,臉“唰”地變得慘白,像隻被吓破膽的老鼠,膝蓋止不住地打顫,嘴裡還嘟囔着求饒的話。
全倉冷冷地把繩子套在他脖子上,像拎小雞似的拽着就往茂縣縣衙走去。
一路上,流民明顯比往日更多了。骨瘦如柴的人們拉着破舊的闆車,車上堆着少得可憐的家當。他們腳上的水泡滲出鮮血,在地上拖出長長的血痕,每走一步都要咬緊牙關。有的孩子趴在大人背上,餓得連哭的力氣都沒有;有的老人拄着樹枝,顫顫巍巍地挪着步子。
“估計是河流上遊發了洪災,那邊的村子被洪水沖散了。”全倉無奈地說道。
“竟然這麼快...”圓圓望着那些面黃肌瘦的流民,心裡一陣發酸。
“昨天去河邊探查,我發現那邊的土壤已經變的松軟濕潤,使勁踩下去,還會有流水漫上來,也不知道地底下發生了什麼事。”全倉說道。
地底下...圓圓又想起那個從鐘樓一頭紮進土裡,在土壤中遊行入水的大蟲子,它貌似善水性,而且能在土裡自由前行。
“全倉哥,我還是覺得,這次的水患和桃子說的六六有關,昨天晚上,六六出現前,那些水柱也是從地底下突然出現的。”
“你的意思是...”全倉腳步一頓,眼神變得凝重。
“那個六六八成是與水有關的妖怪,但至于它為什麼會造成這麼大的洪災,或許也隻有抓到它才能知道。”
全倉點點頭:“嗯,一會把這些和告知縣令,看他怎麼說。”
說話間,三人已到縣衙門口,全倉叩響了縣衙的大門,開門的仍然是上次那個尖酸刻薄的張典使,他一臉不情願地給三人開了門,沒好氣地讓他們在前堂等候。
圓圓等了許久,都不見縣令出來,堂前的日晷影子挪了大半,圓圓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
“請問,縣令大人何時能來啊?”
“催什麼?縣令大人公務繁忙,能讓你進來就不錯了,不想待就滾出去。”
全倉頓時心中竄起一股怒火,往前跨出一步,言辭犀利地問他:
“張典使,我們應該沒得罪你吧。何苦這樣刁難?”
張典使一聽,頓時來了勁,他把手搭在腰間佩刀上,故意把刀鞘撞得叮當作響,氣勢洶洶地朝着三人走過來:
“我說話還輪不到你們管!少在這自以為是!真當縣衙是你們家後院了?”
“再磨磨唧唧的,我就...”說着,就要沖着圓圓拔出刀。突然,一顆小石子破空而來,帶着淩厲的風聲,“啪”地一聲,打在張典使手腕上。他慘叫一聲,刀“當啷”落地,在青石闆上砸出刺耳的聲響。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