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兩人轉身,沿着馬路上了晨熙橋。
逯春和回頭看向剛剛的十字路口,但被來往車輛擋住了視線。
她回過頭來,耳邊是車輛疾馳而過的風聲,腳下是被昏黃燈光籠着的石闆路,恍恍惚惚。
心不在焉走了十多分鐘,兩人回到風荷珺府XX幢X單元602室。
這是逯非晚在她上江大之前買的房子,八十來平,兩室一廳,小而美。
原本是為了方便她考研,現在倒為她加班提供了便利。
高中畢業後,她從江城遠郊的别墅小院搬到這裡,自己一個人住。久而久之,這兒就成了她和朋友聚會的地方。
輸入密碼,打開門,牛油火鍋的香氣撲面而來。
“好香啊。”顧承謙望向客廳。
“程淼你是不是已經開吃了啊?”逯春和問。
程淼扯着嗓子回答:“那鍋已經開了,總不能讓它幹煮吧?”
逯春和加速摘掉包,脫掉羽絨服,胡亂蹬掉腳上的短靴,換上毛絨絨的拖鞋往裡走,邊走邊解表帶。
顧承謙的闆鞋脫在她靴子旁邊,放得亂七八糟。
逯春和突然回頭:“對了,我包裡有個漢堡,幫我拿出來吧。”
“哦,好。”
漢堡拿到廚房,顧承謙随手丢在島台上,嘟囔:“放多久了?還能吃麼?”
“你們回來得正好,我剛下進去半盤羊肉,等你們洗完手就可以吃了。”
程淼盤了個丸子頭,身着一套粉白相間的千鳥格睡衣,盤坐在地毯上,靠着沙發舒服極了。
對面電視上正放着一部國産喜劇電影,片頭曲剛唱了一半。
茶幾上的菜、飲料、各種酒放得滿滿登登,火鍋“咕嘟咕嘟”熱氣升騰,奶油色調的客廳更顯溫暖惬意。
逯春和挨着程淼坐下,顧承謙坐在逯春和的左手邊,單獨一側。
“不是我說,你怎麼着也算是他們金主爸爸的女兒吧,怎麼敢讓你加班到這麼晚?”程淼皺眉盯着她。
逯春和夾了一筷子羊肉,邊蘸麻醬邊說:“嗐,什麼金主爸爸?我媽當年也就是贊助了他們一個小節目,還不是獨家。人家現在發展壯大了,哪還會記得這個?能給我個實習的機會就不錯了。”
說完,她把裹滿麻醬和花生碎的羊肉送入口中,嘴角沾上些醬。
“你慢點兒吃,沒人跟你搶。”顧承謙伸手抽一張紙給她。
逯春和接過來擦了下嘴角,嘴巴繼續嚼着肉,由衷地豎起大拇指:“嗯,好吃。”
程淼沖顧承謙擡了下下巴:“看見沒?這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吃上好吃的,馬上就能原諒全世界。”
她以前不這樣。
以前的她,有點敏感還有點小公主的傲嬌,希望全世界都圍着自己轉。
但是在大一那年,爺爺去世、家裡的紅木家具廠倒閉之後,她那點傲嬌和自我,慢慢就消失了。
成了現在依然有點敏感,但凡事不想那麼多,容易知足的性子。
顧承謙夾了一大筷子肉到她碗裡,一雙桃花眼滿含笑意:“不内耗多好啊,我就特别喜歡這樣。”
程淼夾肉的手一頓,皺着一張臉:“我說顧承謙,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但是你能不能收斂點兒?别影響人食欲。”
逯春和打圓場:“好了好了,淼淼你别管他,趕緊吃,一會兒肉老了。”
“為什麼要收斂?”顧承謙一本正經看着她:“我确實喜歡啊。”
又來。
逯春和面無表情地嚼啊嚼,嘴裡的肉突然嚼不出滋味來了。
程淼斜他一眼:“還沒喝你就醉了?”
顧承謙挑眉:“還不是你先提的?”
逯春和深吸一口氣,問他倆:“還能不能好好吃頓飯了?”
見她臉色不好,顧承謙立馬賠笑:“吃吃吃,這就好好吃。”
程淼用肩膀去夠她:“他就那欠樣,你别理他。”
逯春和的肩膀碰回去:“你也給我消停點兒。”
“得嘞。”
吃完火鍋收拾好,電影已接近尾聲,時間馬上到零點。三人舉起酒杯,碰在一起。
“來,幹杯!”
“新年快樂!”
“大吉大利!”
三人皆一飲而盡。
趁這個空隙,逯春和看一眼手機。
除了公司群、家庭群、同學群和幾條來自朋友的私聊消息,别無其它。
她莫名失落,但很快打住。
下班看到的那道背影可能隻是錯覺。她安慰自己。
關掉手機,她給自己倒一杯青提味的氣泡酒,随着“滋滋啦啦”的聲音,硬将思緒拉了回來。
程淼紅着臉,暈暈乎乎提議:“咱們來玩兒個遊戲怎麼樣?”
顧承謙很是期待:“什麼遊戲?”
逯春和有些上頭:“不早點說,來呀,趕緊玩起來。”
“從現在開始,誰也不準動手機,誰的微信要是響了,隻要是私聊,就必須回複對方一句話:我喝醉了,可以來接我嗎?”
逯春和:“啊?那人家要是真來了,怎麼辦?”
程淼:“要是真來了,咱就互相認識一下呗,交個朋友,打個麻将,也不錯嘛?”
她有些顧慮:“那萬一對方是個微商什麼的呢?”
程淼不耐煩:“哎呀,别管那麼多,你就說你敢不敢玩?”
“玩就玩,有什麼不敢的。”
顧承謙看看兩人,主動把手機放到茶幾上:“那就正式開始了啊。”
“開始!”
程淼和逯春和也紛紛交出手機。
不到一分鐘,其中一部某牌13pro屏幕亮了,通知欄第一條正是微信消息。
逯春和一僵,突然心跳加速,有種不祥的預感。
極有可能,是那個不大利索的陳景明發來的。
“春和,你的。”顧承謙伸着下巴提醒。
“我知道。”但她沒動。
程淼一臉壞笑:“春和,你是不是心裡有鬼啊?怎麼看都不敢看呀?”
“哪有,誰不敢了?”她心一橫,拿起手機解鎖,直接亮出聊天界面給他們看。
“元旦快樂,徐——歲——安。”程淼念完名字後看向她,“這不是你孟安老家那個朋友嗎?”
顧承謙也扭過臉看她,帶着些許疑惑。
而逯春和好似什麼都聽不見了,盯着“徐歲安”三個字久久沒有出聲。
時隔四年多,他終于來了消息。
“春和?”顧承謙喚她一聲。
程淼從她直愣愣的眼神中意會到什麼,忙說:“這個人他不在江城,算了算了,春和别發了。”
“為什麼?”顧承謙從逯春和手中拿過手機,“這還是你說的遊戲規則,必須發。”
“哎!”程淼攔他無果。
待逯春和反應過來,顧承謙已經将那句「我喝醉了,可以來接我嗎?」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