襯衫薄薄一層棉料，她突出的脊骨甚至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

逯春和接過程淼遞來的水，小抿一口順了順，緩一口氣說：“好了，時間不早了，咱們要不别玩了。”

徐歲安先說：“行，你加一天班了，收拾收拾早點休息吧。”

程淼附和：“那好吧，大家要不就散了吧。”

“行，我送他們出去。”顧承謙站了起來。

程淼：“什麼叫你送他們出去？你不走啊？”

“對啊，我就不走了吧？”顧承謙沒底氣地瞟一眼逯春和。

“你可别賴在這兒。”程淼把他往門口推，“你家就在隔壁，趕快回去吧，人家兩個大男生也不需要你送。”

顧承謙連連後退，一下被推到了門口。

“好吧，那我先走了，你們早點休息。”

他不死心，又往裡瞅了一眼。

程淼取下他的大衣遞給他：“行了，趕緊走吧，回家輕點，别把叔叔阿姨吵醒了。”

顧承謙：“知道了，知道了。”

逯春和忽然想到什麼，問剩下的兩個男生：“對了，你們現在回去還進得去宿舍嗎？咱們學校有門禁吧？”

褚留澤說：“沒事兒，今晚跨年夜，門禁會推遲一點。再不濟，我在窗戶那兒喊阿姨開下門就行。”

徐歲安看着他：“你确定沒事嗎？我剛來沒多久，還不太清楚。”

逯春和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突然說：“那這樣吧，要不你們倆别回去了，就在次卧将就一晚吧，以防萬一。”

徐歲安沒表态，褚留澤有點遲疑：“這樣不太好吧？你們兩個女孩子，我們……”

程淼掐着腰走過來：“沒關系啊，你們兩個，一個是老同學，一個是老朋友，我們信得過的。”

“對啊，再說是我們貿然把你們叫出來的，總不能讓你們新年第一天流落街頭吧？”

逯春和一臉歉疚。

徐歲安：“行，那我們就暫住一晚吧。”

褚留澤沒說話，斜眼看了下他。

逯春和快步帶他們去次卧，迅速打開門和燈，往裡走。

“這間淼淼、我媽偶爾會住一下，一直都是幹淨的，等下換個床單被罩就可以了。”

她推開衣櫃門，找幹淨的四件套。

徐歲安對着她的身影說：“你拿給我們，我們來換就行。”

“好，我再找條被子，免得你們兩個人……不方便”

“行。”

褚留澤依然不怎麼自在，絞着手往裡走了兩步：“要不，我還是回去吧？”

程淼靠着門框，雙手抱在胸前：“怎麼着老褚？我們兩個女生都不介意，你還怕我們吃了你不成？”

褚留澤轉身，手擺出了殘影：“沒有沒有。”

程淼：“這不得了？你就将就着住吧，總比記你一過強吧？”

褚留澤終于認命：“也是。”

他們說話間，逯春和找齊東西放到了床上。

“好了，你們自己收拾吧，對面就是衛生間，浴櫃裡面一次性的牙刷、毛巾都有，随便用。”

徐歲安笑說：“這麼齊全？”

“對呀，都是我媽囤的，她說偶爾住一天，用一次性的方便。”

“行，我來江城還沒跟逯姨說，回頭去拜訪拜訪她。”

“嗯。”

兩個女生回到主卧，鎖上門，一齊癱倒在床，長舒口氣。

程淼：“這一晚上，可真熱鬧啊。”

逯春和望着吸頂燈，頭暈目眩的。

“春和？”

“嗯？”

“再次見到你的歲安哥，什麼感覺？”

“你能不把那三個字叫得那麼惡心嗎？”

程淼翻了個身，八卦地看着她。

“那也沒有你叫得惡心。快說，什麼感覺？”

“感覺就像……就像中了彩票。”

她眼睛裡映着暖白色的燈光，瑩瑩亮亮。

程淼雙肘撐着床，有點意外。

“不是，你見到他都趕上中彩票啦？”

她壓着聲音：“我不是跟你說過，我暗戀過他嘛？”

“我知道，就是後來你一直沒再提過他，我還以為，你早就對他沒感覺了呢。”

她也曾下定決心，再也不喜歡他了。

但沒什麼用。

逯春和不說話了，兩眼空空。

程淼點點她的額頭：“想什麼呢？”

逯春和眼皮沉沉：“我和他認識二十多年，從來都猜不透他的想法。”

“你們認識這麼久啊？比我和顧承謙還要久。”

順着她的話，逯春和的思緒飄回很久很久以前。

“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們的媽媽是好朋友，特别特别好的那種。媽媽說，我還在她肚子裡的時候，就已經見過他了。”

聽她這麼說，程淼被勾起一些回憶。

“哦，我想起來了，你說過，你每年春節回孟安，都會跟他和他媽媽見面。我還開玩笑說，整得跟牛郎織女似的。”

程淼的聲音漸漸變小，逯春和眼前逐漸模糊起來。

沒過一會兒，2007年正月初六，伴随響徹大廳的《今天你要嫁給我》，她和徐歲安在婚禮上的場景，像舊電影一樣在眼前閃爍放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