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客廳點亮手機看時間,零點十一。
昨晚那家夥還以門禁為托詞,賴在這裡不肯走,今天怎麼就不擔心了?
逯春和叉腰,拍了拍後腦勺,懊惱自己太大意。
周一到了公司,她在工位上如坐針氈,時不時就得往外看一眼,總覺得徐歲安在哪裡監視她。
但是接連三天,她都沒在公司附近見到徐歲安的身影,也沒收到他的微信消息。
每次休息的時候,她都會假裝散步,路過西邊的小辦公室瞅一眼。
每回辦公室裡都有人在,不是陳景明就是徐子默,就是不見徐歲安。
周四一早,坐在工位上的逯春和不打算等了,直接在微信上問徐歲安,他是怎麼個意思。
不過在消息發出去之前,她先收到了顧承謙的消息。
「春和,我明天要回加拿大了,能不能來送送我?」
「跟程淼一起。」
即使他沒有發第二句話,逯春和也會答應的。
十好幾年的情誼,哪能因為一次不尴不尬的告白就真的斷了。
「好,我們明天一起去送你。」
剛回完消息,旁邊的同事蔣皓來了,她等他吃完包子、喝完豆漿,将椅子往他那邊挪了挪,笑着開口:“蔣老師,我明天想調休一天。”
蔣皓扔掉豆漿杯,移走“渲染中”的牌子,問:“你有調休嗎?”
逯春和縮着肩膀:“有,周六那天我們加班了,你忘啦?”
蔣皓看着電腦點點頭:“哦對對對,你OA上提交過加班申請了吧?”
“提交過了,你通過一下就可以了。”說完,逯春和屏息以待。
蔣皓盯着屏幕想了幾秒說:“行,我待會兒給你通過下,你再提交個調休申請就不用管了。”
逯春和如蒙大赦:“好嘞,謝謝老師。”
“客氣。”
她剛轉過去,微信來了消息,是徐歲安發來的。
「你出來下。」
逯春和猛地扭頭向窗外看,河邊果然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徐歲安穿了件棕色西裝領毛呢外套,内搭白襯衫和黑色高領毛衣,手裡拎了一大袋東西。
她戴上工牌,披上外套,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徐歲安旁邊,逯春和拉上他連下幾級台階,直到感覺公司的人看不見自己為止。
“這是幹嘛?”徐歲安回頭看了眼。
她拽拽他的衣袖:“别回頭!”
徐歲安打趣她:“怎麼,怕被你同事看見啊?”
逯春和斜他一眼:“廢話,旁邊就是我領導。”
“就那個休息日喊你回公司的‘蔣老師’?”他問。
逯春和點了下頭。
徐歲安冷哼:“他算哪門子老師。”
“好了好了,你有什麼事快說吧。”
逯春和一想到和眼前的人已經這樣那樣,腦袋裡面嗡嗡作響,完全無法直視他。
“沒什麼事,給你拿點吃的。”
徐歲安從袋子裡拿了瓶酸奶給她。
逯春和接過來一看,有點詫異:“這不是你們孟安才有的酸奶嗎?”
“對啊,這是我專門給你帶回來的。”
徐歲安盯着她,嘴角似有若無的笑意有種邀功的感覺。
逯春和穩住心神,語氣平平問他:“你前兩天回孟安了?”
徐歲安的嘴角又向上揚了些:“幾天沒見,想我了?”
逯春和對着那枚酒窩登時五髒生煙,感覺自己不認識眼前的人了。
自從元旦那晚兩人交戰過後,徐歲安好像被打開了某種開關。
她拉開他的袋子,将酸奶丢了進去。
“少來這套,我回去上班了。”
“等等。”
徐歲安後退着上了一級台階,擋住她的去路。
逯春和被他居高臨下地打量着,渾身不自在。
她想發脾氣,但又怕惹來他人的目光,隻貓兒叫似的說了句:“你讓開。”
不僅沒脾氣還很像撒嬌。
徐歲安彎腰牽起她的手,将沉甸甸的袋子挂了上去,順便沉聲說了句:“你的照片,很好看。”
逯春和感覺有股熱氣順着胸前的工牌爬上了耳朵。
在臉徹底紅透之前,她捂住工牌拎着東西繞開他跑了。
剛跑出去幾步,她沒忍住牽了牽嘴角。
可意識到心裡的天平即将徹底失去平衡,她又連忙收起笑意。
怕自己輕易就忘記了之前受過的氣。
第二天上午,江城機場第三航站樓,國外出發層的咖啡店裡。
逯春和握着咖啡杯,問對面的顧承謙:“畢業回來了有什麼打算?”
“不一定。”顧承謙低下頭揉搓着腿上的圍巾,“不一定回來了。”
逯春和旁邊的程淼差點被嗆到:“什麼?!你不一定回來了?”
顧承謙擡頭沖她勉強笑笑:“對啊,你幹嘛那麼驚訝?”
程淼看一眼逯春和又看向他:“你之前不是說,你一定會回江城的嗎?”
“那時候,江城不是還沒有變成我的傷心地嗎?”
顧承謙瞄了眼逯春和又低下頭去。
逯春和如鲠在喉,喝了口熱美式,怎麼順也順不下去。
“不至于不至于,你妥妥的江城小公子,江城怎麼會是你的傷心地呢?”程淼說完杵了下逯春和。
她隻好清清喉嚨,嗫嚅:“對呀顧承謙,你……我……咱們不至于吧?”
顧承謙擡眼看她,盡是不甘。
“至于,非常至于。”
逯春和愣在那裡,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